第六章 得失之间(1/2)

与海岸线基本平滑的大陆东方不同,西大陆的海岸线上突出了三个大型半岛:位于北方的丹洛伦半岛,以盛产魔晶矿石而闻名;南方的卡利姆多,是三个半岛中面积最小的,实际上与突出海岸线很多的两位“兄长”相比,它几乎就是一个蜷缩在海岸线附近的半圆形区域,它与大陆本体相连的部分被连绵的无路山脉所隔离,其腹地则以温和的海洋气候孕育出的大片的森林和肥沃的耕地而盛名在外。

同在南方的艾泽拉斯半岛,则是三个半岛中最大的。除了发达的海运和贸易之外,更以半岛上富有特色的政治格局而为世人所知。半岛的南部,是基于海运商贸而发展起来的众多自由城邦,它们集结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而这个联盟的控制者则是它的北方邻居。

利萨斯,以其精锐的职业军队、发达的兵工产业和独特的权力分立制度而闻名海内。这个国家占据了艾泽拉斯半岛的整个北部和西大陆与半岛相连的广大区域,凭借其地理位置的优势它不但将半岛南部的城邦联盟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还将卡利姆多半岛的大半地区变成了自己的殖民地。如果算上附属国和殖民地,这个国家的总面积几乎达到了炎黄帝国的一半还要多。

拜伦,历次半岛内战中的永久中立城,它之所以会得到如此的地位是因为半岛南北共同的信仰——战神的神殿就在这里。

战神殿,位于城外比邻海岸的悬崖之上,与利萨斯的凯旋竞技场、神圣法兰帝国的圣苏菲亚大教堂、海尔曼帝国的海神灯塔、威尔特城绑的索兰运河、凡尔谢帝国的皇家陵墓和炎黄帝国的皇城宫殿,并称为大陆工程史上七大奇迹的它,是一座极端雄伟的建筑。它是如此的高大,以至于在无论海上还是陆地上,从任何角度仰望,都能看见它那洁白典雅的躯体:而每天的日出时分,眺望海岸线的人们也总能看见太阳从神殿之中缓缓升起……

战神殿是一座古典神话风格的建筑,它的主体由一座宽阔的拱廊组成,两边是成排的华丽的大理石圆柱,从那座主要的拱廊那儿又分出两座侧翼拱廊。

在那座主要的拱廊深处,正对着进口的大门、却远离大门的地方,有一长排高高的栏杆,把拱廊的一部分与神殿大厅的其它部分隔离开来,使它变成一个单独的空间。

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摆设,唯一显眼的就是地面上华丽的传送法阵,法阵的四周各有一名女祭祀看守维护着支持法阵运行的魔晶构件,而出口位置的两侧,两名魁梧的神殿卫士正仗剑而立。

红色的光芒在法阵中闪烁着,当光芒散去时,出现在里面的是一身神官白袍的忆柔。

“圣女大人……”

女祭祀和卫士们虔诚地半跪行礼,“大祭祀正在花园的喷泉下等您。”

“知道了。”

忆柔应道,快步走出房间。

一路穿越一道道石柱环绕的走廊,她终于来到花园的中心。这里是一座华美典雅的喷泉,水池上是持矛挽盾的女武神的雕像,雕像的长矛顶端,一道清流柔和而下,下面的池水中,沉着数不清的各国硬币——传说虔诚的信徒只要在这里许愿并投下一枚硬币,那么愿望就将很快实现。

水池的正面,站着一个倩丽的背影,柔顺的黑色长发直垂到大腿。她的身材极其高挑,即使以西方女性普遍比较大型化的体形来衡量依然是很高的类型,配上脚下皮质的黑色高跟鞋,足以让多数的男性的蒙羞。听到接近的脚步声,她转回身来。

她身上的黑色连衣长裙的用料几乎可以说是吝啬到了极点,对身体的保护仅仅从胸口开始,在勉强遮掩住下半个胸部后又集聚向中间收缩,只剩一道黑色的布条穿过平滑的腹部连接着臀部前后那高开叉的长裙。

饱满浑圆的双乳被胸口衣服的束缚托得高高的,那尺寸俨然比对面的忆柔还大了几个档次,当配合上身体整体的高挑和微宽的肩膀,却搭配出了近乎完美的曲线。修长的圆润大腿被整个包裹在黑色的丝质长袜中,只从裙摆的开叉高处露出一点白晰的大腿根部。

乌黑亮泽的黑发之下,是如孤傲的雪莲花一般的面容,美丽中充斥着高贵,高贵中散发着冷艳,并且,如果仔细对比,会发现无论身材还是容貌,她都与身后那雕像几乎一模一样。

“忆柔吗……”

她的声音一如容貌般的冰冷,看着小姑娘如以往有些许不同的神色,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或者,是否我该称呼你从前的名字?”

“卡蜜拉姐姐……”

忆柔走到她的面前,“我全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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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司马浮云有些焦躁地来回度着步子,抓着项链的手捏地紧紧地,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知道自己应该进去告诉他一切,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知道一切的他——一个从小就没有真正亲人的人在终于找到自己的至亲之后,又瞬间失去了,随之而来的那巨大的悲伤,她不知他是否能够承受。

“小姐……”

轻柔的呼唤声将她从矛盾的惆怅中唤醒,回头看去,她粉色头发的女随从正端着茶水站在门边,并悄悄将一样东西塞进她的手中,“这是在他的身上发现的,似乎是小姐你的东西哦。”

她以一种过来人似的似乎洞察一切的语调微笑着说,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

看着手中的东西,司马浮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是一根发带,与她平常使用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些,并且明显很旧了,甚至有些褪了色。环绕着的带身似乎一道时间的回廊,瞬间将她的思绪带回了小时候。

“真是的,怎么总这么不小心,得赶紧包扎起来,不然感染了就糟糕了。”

草地上,红发的女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从树上摔下来的黑发男孩,一边解下自己束住刘海的发带小心地为他包扎着手腕上的擦伤。

“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有诗织你会照顾我。”

男孩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姐姐呢?谁让我有个这么容易受伤的弟弟呢?”

女孩摇摇头,却没有注意到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那么……”

沉默了片刻,男孩突然说道,“如果我一辈子都这么容易受伤怎么办?”

“那我只好吃亏照顾你一辈子了,”

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很快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啊,那不行,那是你将来娘子的工作。”

“我不管,”

男孩却不依不饶了,“诗织你已经答应了,不行的话,干脆你就将就点做我的娘子吧。”

……

“他居然……一直都保存着吗?”

司马浮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小时候的种种往事一点点地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回放着,同时,还有这些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小姐……我把他……还给你了……”

“诗织姐姐,哥哥就拜托你了……”

“他是个很需要人照顾的人,你很合适……”

……

我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想明白了,她禁不住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是的,并不是真正担心他无法面对那样的悲伤,那只是她为了安慰自己所编制的理由,实际上,她是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那个照顾这个容易受伤的人一辈子的人的角色。

下一刻,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终于下了决心。取下自己头上崭新的发带,将手中那已经有些褪色的“回忆”箍上额头,却很快发现太短了。

“没办法……毕竟小时候用的东西……”

她自我解嘲地笑笑,挽起肩后的长发,用“回忆”将它们束在一起,“这样的我,不知道他看了会不会吓一跳呢?”

她心中悄悄地猜测。

门里的床上,紫藤渐渐恢复了意识,但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只觉得喉咙干渴得刺痛,额头上也似乎因为这难熬的干渴在出着虚汗。很快的,一股清凉的感觉充满了额头上的皮肤,有人正在用冷湿的毛巾为他敷着头,那人就在身边,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少女特有的芳香。

习惯,或者也许几乎可以说是反射性地,紫藤将身体靠了过去,而后竟得寸进尺地将脸靠在对方的大腿上蹭了蹭。

但这没能持续多久,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很快就将他的头捧了起来,而后……

使劲地一摔,将他的后脑勺砸在床板上。

“啊!”

紫藤一声惨叫,后脑的一阵剧痛让他反射性地坐了起来,也彻底醒了,一边揉着还在疼的脑袋,睁开眼睛的他一面寻找起刚刚企图谋杀自己的人。

那是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孩,一头顺滑的亮绿色秀发却闹别扭似的没有留得多长,只在脑后挂起了一条很短的“马尾巴”。娇嫩的脸蛋红通通的,让人忍不住产生疼惜的冲动,素色的紧身衣物包裹下的胸部并不十分突出,下身裸露的大腿上还留着自己刚才摩擦留下的隐约印记。

女孩的脸像火一样红,但眼睛已冒出了想杀人的目光,“色狼!”

她几乎咬着牙道。

“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另一个女声为紫藤解除了眼前的难堪,抬头看去,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子端着茶水缓缓走来,一双猫一般的大眼睛里闪现着温驯与柔和的气质,女子的穿著虽然与绿发少女无异,但紧身的薄衫紧紧地贴和在皮肤上,充分显示着成熟躯体的魅力。

女子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杯子朝紫藤递了过去,“慢慢喝哦。”

“谢谢。”

紫藤真心道,同时慢慢地将茶杯的水喝下,一瞬间,水透过喉咙直渗入肺腑的甘甜感充满了整个身体。

紫藤满足地舔舔嘴唇,将杯子递换给那女子,又悄悄地看了看之前的女孩,她依旧生气地板着脸。

紫藤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而后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不但身体明显被清洗过了,甚至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衣服是……”

“啊?”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原本板着脸的绿发少女好不容易“退烧”的脸蛋又烧了起来,她把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否认着,“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看到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是吗?”

粉色头发的女子却露出了狡诈的笑容,“我记得你明明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哦。”

“哪哪哪哪有,师姐你别胡说。”

少女慌张地继续否认着,“我哪有看过什么。”

“哦?没有?”

女子继续笑道:“那那句“哦,原来男人的下面是这个样子的,还会自己动了,真有意思。””“是谁说的啊?”

“啊!师姐你讨厌!”

少女终于忍耐不住了,捂着脸就往门外跑,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啊……小,小姐……”

“你们……”

看看少女红得像火的脸蛋和女子狡猾的笑容,诗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先出去好吗?”

话一出,那绿发女孩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踪影,粉发女子欠身行了个礼,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紫藤有些呆呆地看着对方。今天的诗织有些不一样,额头上招牌似的发带不见了,原先一直被整齐地束起的刘海被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脑后那将披肩的长发束成一股的“蝴蝶”,而那只“蝴蝶”,是如此的眼熟,“那是……”

“一些……你我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诗织小声道,言语间一缕红霞悄悄爬上了她的脸,“不喜欢吗?”

“不……很美……”

紫藤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这是暗示吗?她终于要给自己答案的暗示?

“紫……她走了……”

沉默了片刻,诗纺却将话题引向的别的方向。

“……是吗?”

紫藤一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那个“她”是谁,“师傅她总是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故作轻松道,可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却逃不过面前青梅竹马的少女的眼睛。

“她有些东西要我交给你,”

诗织将剑和书放在桌上,“这剑是武帝的龙腾剑,也就是皇帝一直在找的东西,至于这书,她说里面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关于一个女人。她还说,这剑和与那女人的关系要如何处理,你自己决定。”

“还有……”

诗织又沉默了许久,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该说。最终,她还是下了决定,将那项链递了过去,“这个,她也要我交给你。”

“这是……”

接过项链,一眼就看见了上面触动魔法幻像的机关,紫藤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化得有些难以形容,伸过去要触碰那机关的手指因为不安而瑟瑟发抖,甚至,都无法顺利地按下去。

“别紧张……”

一只温柔的手握住了他颤抖的右手,同样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安慰着,“有我在了……”

“别紧张……有我在了……”

无比熟悉的话语,小时候,每当自己如此害怕而畏缩不前的时候,她总是会这样安抚自己的不安。

“诗织……”

感激地看看少女火红的瞳孔,紫藤终于按了下去,银色的光柱升起,里面那全家福的画面如此温情,却像沉重的铁锤一般撞蒙了紫藤不安的心灵。

师傅种种反常的举动,自己身上一半的凤血……一切的谜底都揭开了,事实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残酷……

“她要我告诉你,永远不要想去找她,她也永远不会再见你了。”

……

十多年了,自己一直默默寻找的真正的亲人,原来一直就在身边?自己一直默默迷恋着甚至发生了那些关系的女人,原来就是自己的生母?而且,自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当……”

紫藤只觉得眼前一黑,项链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他的身体也随之滑落……

呜……这是什么地方,好舒服,好柔软……片刻之后,紫藤微微恢复了意识,只是场梦吧,这一切,真希望只是场荒唐透顶的梦……

一点点睁开眼睛,眼前是那灿烂的红发和发丝下那张写满关心的脸,“终于醒了,你刚刚吓死我了……”

“诗织……”

紫藤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诗织的怀里,而自己的头,正隔着裙子枕着她温暖柔美的大腿,“我……我不能这个样子……”

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慌忙地想起身。

“会弄脏你的裙子的。”

“不用……这样就很好……”

诗织温柔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虽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却给紫藤一种无法违抗的感觉,“心……很痛吧?”

诗织小心地问道,仿佛害怕会无意中触动紫藤心中的哀伤。

“嗯……”

紫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这让诗织禁不住微微一颤,这个往日里仿佛坚强和乐观到极点的人,原来也有脆弱的时候,而且……只会在我面前显露出来吗?想到这些,她的心底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丝欣喜。

“我又是一个人了……”

紫藤低低地道:“不,应该说从来就是,而且…”

他停住了,他与自己的师傅,不,应该是母亲肉体上有过的那种关系他不知道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孩能否接受,纵使那是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发生的。

“傻瓜……”

诗织将他的头紧紧搂进怀里,“不许你说这种话,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忆柔不也是吗?还有……小樱不也是吗?”

说着,似乎是刻意地,她把脑后束起的长发拨弄到了肩前。

“这……”

紫藤一眼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蝴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

“这个吗……”

挽起自己的长发,诗织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呀……”

“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更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当真,但是……”

紫藤似乎有些紧张,声音顿了顿,“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无论是悲伤的时候还是欢乐的时候……我……”

“……”

诗织的胸口起伏颤抖着,两道泪痕终于控制不住地从潮湿的眼眶中夺路而出。

“啊!诗织……你别哭啊……”

这倒让紫藤一下子慌了神,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那个……等这次西南的战事结束了,我就去岭南王府提亲…”

踌躇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将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什……什么……”

诗织楞了,仿佛还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

“我……我只是想,平定了西南之后,岭南的主要边患也就一并解决了,到时候带着这么厚的一份彩礼,我想未来的岳父大人应该不至于会把我一脚给踹出去吧?”

“够了……什么也不要再说了……”

诗织搂抱着他的手臂在激动中颤抖着,“我也没有忘记啊,那时候的话,一直都没忘记……并且,从今天起,我要永远照顾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受……”

“诗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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