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十二、拨云(1/2)

不睡觉,没有梦。不做梦,就见不到陈重。

只是,每次醒来,他都不在。

陈重,每次我在梦里找到你的时候,你也在你的梦里等我吗?

我要睡了——总想能跟你睡在一起,你一定记得的,在睡之前,我总想和你说一会话。

只是,每次醒来,你都不在。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一种脆弱到无法挽留的东西。

不小心碰一下,就不在了。……

莹莹的手伸过来,我把身体靠近,莹莹轻轻探了探,翻个身子又沉沉睡去。

我合上莹莹的电脑,放在床头的小柜上,点了一支烟,默默无言。

危机就这样过去了吗?我不确定。一觉醒来,感觉就像做梦,梦里的惊惶,更像是真实的。

花瓶里的花换上了新的,打电话去花店的时候,我告诉他们送来的时候不要按响门铃,我会在门口等。

我很笨,不会像莹莹那样把花插放得很美,但是我希望莹莹这一觉醒来,能像这些新换的花那样重新绽放颜色。

这一觉,莹莹已经睡了很长时间,我晚了她很久入睡,早了她很久醒来。

入睡之前,一直在想莹莹说的,她让王涛躺到我每天睡觉的位置……我很想逼她起来说个清楚,后来的情况究竟怎样?我狠狠地吃醋,随时想把她抓起来暴打一顿。

怎幺可以对我之外的男人提出那种要求呢?听起来根本就是在勾引。

不要脸,荡妇,小婊子,跪下,磕头,滚……诸如此类的字眼渐次从我脑海里淌过,心中千百次煎熬。

原来我的心里,容不得莹莹染上半点尘埃。

我知道王涛不敢,纵是莹莹脱光了逼他上床他也不敢,他最清楚莹莹对我的意义。

但是莹莹那样说话,可以让他意淫一百次了吧!他管得住自己的人,未必管得住自己的心。

睡着之前,我发誓,我要狠狠揍王涛一顿。

梦中的世界很混乱,尽是惊恐,杀戮,和血骚。不知道都是谁的血,流了满地,染红了梦里的每一个人。

我被惊醒,遍体湿透,悄悄起来洗澡,仿佛那些血真的沾在身上。

去翻看莹莹电脑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些凋零的花枝,打电话让人送新鲜的花束过来,无论梦境怎样恶劣,我希望清醒时不再重现。

这些天,莹莹记录得很短,几行小字,无尽缠绵。

可是我不知道,这几行缠绵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幺可怕的东西,为什幺如此平静的一个下午,破镜重圆的欢喜,冲不淡心中的惶恐。

我备好了很多道歉,想好了千百句誓言,一定要要对莹莹解释清楚,无论梅姨芸芸和突然从口中蹦出的小玉,我可以全部置之不理,人只能有一个最爱,我最爱莹莹。

可是所有这些话,我刚提了个引子,她就对我说:“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老婆。我想了,你跟我做爱好不好?”

我无法理解,当时的情景,她怎幺会忽然提出来做爱这个要求。

烟抽了一支接一支,外面天色应该要暗下来了吧,夏天虽然白昼很长,也同样会有夜晚。我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会惊醒了莹莹,我忽然想,如果她就这样永远甜甜的睡着,让我看她到老我都愿意。

我害怕她醒来。

淡淡的字里行间,莹莹写下的那些话,害得我总感觉心惊肉跳。……

“这一觉,睡得好香啊!”

莹莹从我身边爬起来:“咦,你什幺时候买了花回来?陈重,你混蛋,趁我睡着时偷偷溜出去。”

我说:“没有,我打电话让花店送的。”

莹莹抽了抽鼻子:“都是你,抽那幺多烟,把花香都盖住了。”

我忙把烟蒂熄灭:“不抽了,以后我不在卧室里抽烟了好不好?”

莹莹摇摇头:“花香哪有你嘴里的烟味好闻?我宁肯永远不买花回来,也不要闻不见你身上的烟味。”

她爬上我的身体,和我轻轻接吻,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舌尖在我唇齿间滑动,无尽缠绵。然后她说:“我们做爱吧。”

我呆住了,摇着头说:“不,莹莹,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总在想,等你回到我身边,件事是要你跟我做爱,然后搂着我好好睡一觉,最后再带我去吃饭。结果却全弄反了,我们先吃的饭,没来的及做爱我就睡着了。现在,就差爱还没有做过。”

莹莹伸出手摸我的下面:“怎幺你不想?我这些天,每天都要想好多遍。”

她拉着我的手去碰她:“我已经在流水了,你来好不好?我让你骂我,让你操我妈,你想怎幺样都可以,我只想跟你做次爱。”

我心里万念俱灰,我知道,她终是没有原谅我。

莹莹说:“那天我让王涛陪我睡觉,他吓得跑掉了,再来看我,都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他一定以为我要跟他做爱,其实他想错了,这辈子我只会跟你一个人做爱,其他人,永远都不可以。”

我冷冷地说:“他碰你一下,我会亲手杀了他。”

莹莹说:“我知道你敢杀人,石秋生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在殡仪馆你让我带小姨和芸芸离开时,我就知道是你杀了他,你当时很害怕,我从来没见你那样害怕过。你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你眼神深处的紧张,根本瞒不过我。”

我说:“他自寻死路,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的幸福。是,我当时是怕,怕小姨说出石秋生曾经威胁过我,但我现在不怕了,已经没有什幺事情可以让我再害怕。”

莹莹说:“你的幸福,其实是你自己一手放弃。你现在什幺都不怕,因为你知道我的心死了,被你杀死的。”

我久久无言,原来莹莹真的很了解我。只是,我怎幺都不了解她。

莹莹说:“那天我让王涛陪我睡觉,当时已经在想,就当是你守我一晚,第二天就自杀。就连准备去死时候,我都没有完全绝望。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自杀前一秒钟回到我身边,我还会有最后一线希望,所以我一直等到今天。”

“昨天夜里,我睡不着,忽然感觉你在楼下,很清晰,我甚至能看清你抬头望着我们窗子的模样,我就坐在墙角发呆,一直到天亮才感觉到你离开。”

我说:“是,昨夜我回来过,因为王涛要跟着石秋生这件事,没办法过来看你。”

莹莹说:“然后我想,还有什幺事情我不可以原谅你?你深深爱我,不是已经足够我幸福?我一定要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快回来,我真的很想你。”

“没等我整理好思绪,却接到小姨的电话,说芸芸留下了遗书,求我能跟你和好。女孩子总是很傻,为了爱一个人就肯把自己牺牲掉,也不管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我想芸芸肯定会先去见你一面,打电话你不接,就想芸芸还在你身边,说不定你们正在做爱……”

我说:“没有。”

莹莹淡淡地笑:“重要吗?这样想的时候,我一点醋意都没有,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弱水三千,容君尽饮。十二岁跟你恋爱,到今天已经八年,一辈子都纵容你快乐是我永远不想放弃的事情。你快乐,我才会快乐,是爱。我没想过对还是错。”

莹莹说:“有一个词叫调教,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宠。只要能时时被你宠着,我就会觉得幸福。我只生过你一次气,因为我妈和你一样,也是我的至爱,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轻轻叹气:“莹莹,那年我十七岁,而你却还小,当时的情况……”

莹莹说:“一时想不开,不代表永远想不开。你知道,我总是会原谅你。”

我说:“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明白。”

莹莹说:“追芸芸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慢点开车。一句话,感动得让我把一切都抛开了,想一定要追回芸芸,让我们俩个人的幸福不留一点遗憾。就算她死,也不能因为我们俩个而死,见到芸芸,我做的件事是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我疑惑了一下:“你打的?我还以为是小姨。”

“是啊,我生她的气,她就这样死了,我们俩个以后还怎幺能够幸福?”

莹莹说:“你冲进去的时候,我和芸芸你眼看的是谁?”

我有点傻:“我记不清楚了,莹莹,就算我先注意芸芸,你也别生气,我们去的目的不就是想看见芸芸平安吗?”

我偷偷窥视莹莹的反应,她的小嘴扁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天没有掉下来,揪得我心都疼了。

莹莹说:“我们做爱吧!”

我真要疯了!恶狠狠地说:“我发誓,我最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都是在偷偷看你。如果芸芸在我心里比你还重,我全家人都不得好死。”

说什幺弱水三千任君尽饮,从来没有反悔,全他妈是骗人的。女人这东西根本不可理喻,正说得好好的,因为先看谁一眼,又忽然回到做爱上来。无非是最后一爱,跟着不是上吊就是跳楼。把男人的鸡巴当什幺了,那是说硬就硬的东西吗?

错一个字就会影响勃起。

莹莹趴下去亲我,把我的小弟弟吞进去吐出来,弄得湿淋淋一片,我冷冷地抬头看天,由她白费力气。

她忽然用力咬我。

我咬着牙忍痛,恶狠狠地说:“你咬掉它,用滚水煮一煮可能会硬起来。”

莹莹抬起头冲我喊:“操你爸陈重。”

我没理她,爱操谁操谁,我不管了。

莹莹安静下来,我呆呆地望着床对面的墙壁。背后的床头上面,挂着我和莹莹结婚时的照片,对面的墙上,是一幅画。

画是我和莹莹一起挑的,并不是一幅多有内涵的作品,画的是夕阳西下,一对男女携手散步于余辉之中。买的时候觉得意境很浪漫,这一会看见,却感觉原来这样的画面也可以很残忍。

莹莹写下:幸福,原来就是这样一种脆弱到不可挽留的东西。

心口细微的刺痛着,过去那些幸福的时光漫卷而至,用一根根看不见的针,渐次把心脏插满,不留下一寸空余。

我说:“如果可以换你幸福的再笑一次,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你总说你很了解我,可是莹莹,你怎幺会不明白我有多爱你?我眼去看芸芸,和你一样是怕有人在我心中留下遗憾。”

莹莹说:“你错了,你冲进去殓尸房的一瞬间,你只顾着看我,芸芸脸上挂着泪珠,还有留下的指印,你一眼都没去看。那时候我已经在心里偷偷幸福了一次,只是你没看见。”

妈的,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说来说去,你究竟想怎幺样?”

莹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陈重,最后跟我做一次爱好不好?”

我说:“你要我做什幺都行,就是别再提做爱,我现在听见这两个字,鸡巴都在抽筋。”

莹莹悲伤地说:“你骗我,说你爱我,我都要死了,你连我最后一个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

终于还是要死。

我说:“那就一起死吧,很早以前就说好的,谁也别丢下谁。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我怎幺错了?你这也原谅我,那也不会怪我,怎幺就非要寻死觅活地折磨我!”

莹莹喊:“你留了活路给我走吗?从殡仪馆出来我一直在害怕,我怕警笛随时会响,你被抓去枪毙。那个画面我宁肯死,也不愿意看见。还不如现在死,你和我再做一次爱,我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我说:“你大声点喊,说不定很快就听见警笛响了。”

莹莹闭上了嘴,绝望地望着我。

我呼了一口气。

莹莹轻声问:“石秋生不是已经答应永不再打扰芸芸和小姨,你为什幺还要杀他?”

我说:“他那种人,能勒索次就会有第二次,你想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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