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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八年,真正把人重新抱在怀里才发现他实在瘦得厉害,本就柔韧纤瘦的腰身,如今一条手臂便能完整圈住,像抱着一团轻柔的雪。

断续微弱的哭音让苗临心里像灌了酒或醋,酸涩涩的苦充盈齿间,他侧头亲吻徐安的发梢,低低地哄:「不哭了……子归,不哭了,好不好……」

两人相识十载,徐安以往每次落泪都有苗临的一番手笔在,或痛恨或委屈或惊惧或绝望,可从来就没有一次如同现在这样,像细润无声的落雪,却有透髓冻魄的寒意浸入骨血。

苗临也同样情绪激动,却只能反覆地将字句咬在舌尖,极为温柔地一声声喊他:「子归……宝贝儿,我的卿卿……」

徐安整整哭了一刻鐘,缓过来后才觉得有些丢人,湿漉漉的睫毛上还垂着晶莹的泪珠,不敢抬头看人,就只是作势推了推苗临,轻轻一叹:「你放开我……」

苗临稍微松开一点怀抱看他,好半晌后,细碎的吻落在了红艳艳的眼尾上。

「我一放手,你是不是就要跑了?」他问他,可却还是只缓缓松开了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试图勾出一个纵容的浅笑。

徐安没动,无处安放的手指紧紧抓着两侧的衣服,略为无助地吶了吶,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苗临没有逼他一定要当下表态,只是小心翼翼地替他抹去泪痕,指腹微微擦过唇峰,满是旖旎地替他拾掇碎发,又细细地理平他衣服上的皱摺,拍去肩上的雪花。

直到再无可打理之处后,他才依依不捨地手,又弯身执伞,替徐安遮去落雪,隐忍克制地沉默着,像是等待他的宣判。

徐安的眸中刻着浅而易见的无措与挣扎,好半晌下来未有言语,只有低低的急喘。

最终,在苗临将伞交付在他手里,又温柔地摸摸他的头,打算走开让他稍微冷静冷静的时候,素白指尖紧张地揪住了因为转身而微微飘起的衣角。

眾人眼里总是成竹在胸的徐安,难得有了紧张与无措,微蹙的眉心带着一骨子的脆弱,几近无声地嚅囁辩解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曾经他对苗临有怨也有恨,他选择以彼此伤害来保持两人之间的界线分明,可如今他决心放下,却不知道,卸除了刻意偽装的冷漠后,他还能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来。

苗临满是深意地感受着他的侷促,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怜惜与心疼,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地亲一亲摸一摸,而他也确实忍不住这样做了。

一触即离的吻落在唇上的时候徐安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像是要推开他,可又在最后关头停住了手。

苗临问他讨厌吗?

不再年轻的男人抿了抿淡色的唇,最后却是微微低下头颅摇了摇。

细碎的吻逐渐加深成唇齿纠缠,徐安在彼此唾息的交换之中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润润的眼波里盛着柔情的光晕,好半会儿,他依然觉得不够真实。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遍了,可如今苗临的吻,却犹如情竇初开的少年那般,充满着试探与忐忑。

直到苗临发现徐安在看他,唇边不自觉弯出极为宠溺的笑,与他额头碰额头,鼻尖碰鼻尖,柔声地喊了他一声:「卿卿……」

徐安下意识地应声之后才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些太过亲暱,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害羞,就听苗临慎而重之地告诉他:「若你觉得讨厌,随时都可以推开我,不要勉强自己忍耐,好吗?」

上辈子的徐安,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委屈,如今两人既然有机会从头开始,苗临只想将他捧在手心里疼。

自从重逢之后徐安一直都有点儿迷茫与反应迟钝,他没有直接回答苗临,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翅般微弱地颤抖着,又有些迟疑地伸出了手。

苗临像是怕吓坏他一样,屏息着不敢出声,直到徐安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又往前攀住了他的手臂,眉眼间拢着一抹轻愁,欲言又止。

苗临勾着一个浅笑,温柔地将他在怀里,旖旎的吻落在额头上,又牵着指尖凑到唇边轻轻地啃着。

徐安依然没有出声,细緻的五官如画,长睫微敛直至遮住墨色的瞳孔,他像是十分疲倦一般,往前一步,将头直接枕在了男人身上,乖巧而又顺从。

曾经,苗临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徐安的眼前,只求他一个驻足回眸,哪怕只有一瞬间,亦足够回味漫漫长生。

而今,他在他的怀里,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终究化成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沉坠坠地压迫着心脏,却让他甘之如飴,不枉人间。

伞外鸿雪纷飞,伞内的一方格局安静中自有温馨,苗临不愿惊扰这样的徐安,只是默默地抱着他很久很久。

——

雪大路滑乍暖还寒,苏凡裹在披风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药罐子,任由杨朔搂着他的腰半抱半扶地将他提进院子里,如同往常一般地走上前去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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