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1/2)

坐在车子里,我不停地盯着前面的这两个人。

当我跟着夏雪平艾立威回市局的时候,夏雪平果然是命令艾立威他来开车,夏雪平则依旧是坐在副驾驶;我没办法,只好被迫坐到了车后座上。

一个警察局的前辈开着车,然后一个处级干部坐在副驾驶,拉着一个刚入职的一级警员——这种事情估计放眼全国都少见。

一路上,这辆车上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夏雪平依旧是把胳膊肘往车玻璃上一顶,扶着头,斜着身子看着车窗外思考着东西;

艾立威正专心致志地驾驶着,这个人城府太深了,脸上连一丝细微的情感表达都没有,所以我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断地观察着这两个人,是想找出些蛛丝马迹,看看这两个人之间除上级与下属的关系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耐人寻味的关系;

可是每当我把目光放在夏雪平的身上的时候,脑子里便不断回放出夏雪平刚才跨坐在我身上时候的画面和感受——包裹在黑色衬衫里的软软胸部贴上来,然后抬起屁股,用双腿之间那条带着弹性的神秘缝隙寻找着我下面粗壮的小蘑菇伞缘,我知道她是故意想要恢复两个死者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势,而不是想要诱惑我;接着又让我伸出手感受着她大腿上、翘臀上紧凑的肌肉,以及股沟裂缝中某个柔软的圆点;这么多年不见,夏雪平身材丝毫没有走形的趋势,腰身还是那样的苗条,身上的肌肤依旧紧凑……

越这样忍不住回想,我心里的滋味就越发的奇怪;

与此同时,我心里对艾立威的厌恶感,也越发的浓烈,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所谓师兄是“考学帮”的,最主要的,就是丘康健跟我说的,他是现在整个f市警察局跟夏雪平关系走的最近的人。

两个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主驾驶,相互之间一点眼神交流也没有;但是如果说,他俩之间一点微小的事情都没有,我是真心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何秋岩,你管这个乾嘛?反正在你心里已经不认为夏雪平是你妈妈了,她愿意跟哪个男人交往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在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对我问道。

我自己把自己给问住了。

对啊,我管这个乾嘛呢?但是我潜意识里,却又觉得必须管管,既然到了夏雪平身边,也无所谓什么理由,就是要看看她现在的个人生活到底如何,就想看看她身边的男人们,到底都是什么样的。

结果两种想法,再一次相遇,在我脑海里的紫禁城金銮殿顶上,开始决战。

就这样,我一路躺在后车座,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开到了警局大院,夏雪平轻轻用手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斜着嘴角“啧”地咂了一下嘴,然后从前面狠狠地把自己的长发撩起顺到头后面,一股淡淡的发香便散了过来。

下了车以后,我跟着夏雪平上了二楼,艾立威也跟着。这个人还时不时地回头,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心里绝对藏着事情。

该不会是他不清楚我跟夏雪平的关系,而他自己倾心於夏雪平,所以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

“艾立威,你去把现在手头案子的所有资料整理一下,贴到白板上,把投影仪打开;把咱们一组的邮箱也打开,如果丘课长把整理好的现场证据资料发来以后,你帮忙收一下。”夏雪平对着艾立威说道。

“去哪?会议室吗?”艾立威问道。

“那你说还有那里有投影仪?你是白痴么?”夏雪平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原来她不论跟谁觉得不耐烦的时候,都是用这句话回敬对方。

说完,她带着我敲了敲总务处的门。

总务处的处长也是个跟佟大爷差不多年龄的六十多岁大爷,名字叫邵剑英——我知道他的名字,完全是从他的办公桌上看到的,老一辈警察都有个习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摆上带有自己名字的名签。这个人跟我差不多高,估计他身高足有一米八;整个人有些消瘦,头顶上有很严重的谢顶,但是他剩下的那些头发倒都是乌黑的;鼻樑很高,上面架着一副镜片很厚的老花镜,脸上除了褶皱以外还有不少的雀斑,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哟,雪平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说话,亮如洪钟的嗓音便震得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邵叔,这是我们组新来的警员。你带他去选一把枪,其他的一些警务用品也麻烦您帮他配齐了。”夏雪平说道。

邵剑英看着我,又看了看夏雪平:“行吧,你就交给我吧。你该忙忙你的。”

夏雪平微笑着看着邵剑英:“您尽量快着些。”

这是从早上到现在,真正第一次看见夏雪平的微笑。

接着,夏雪平对我说道:“等给你配完了警需用品,你就赶紧回二楼会议室开会。可别迟到了。”

“是,组长。”我侧着脸回答道。

说罢,夏雪平便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这时候,邵剑英已经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档案簿,走出办公室,对我说道:“来吧,跟我走吧。”

我跟着邵剑英到了总务处隔壁的器械室,不苟言笑的邵剑英等我一进门,就对我说道:“你这个小伙子,最后还是当了刑警。”

“呃……”我被邵剑英说得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认识我了?”邵剑英问道。

“不好意思,邵处长,我们……之前见过么?”又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难不成市局的老干部们都愿意这样跟新来的小年轻套近乎么?趁着他在整理枪械子弹的时候,我想了想,又问道:“难道您之前来过我们警院或者警专?抱歉了,我确实想不起来您是谁?”

邵剑英转过身看了看我,然后递给了我两盒子弹,然后叹了口气,走到了枪械架旁边,说道:“……不认识我了也难怪。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小。”

我更是一头雾水。

邵剑英接着说道:“我曾经是你外公夏涛的下属,也是他的学生。雪平刚生下你的时候,我跟你外公开玩笑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刑警,当时你外公夏涛还挺不高兴的,说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当警察就够了,不想让第三代人再遭这份儿苦;没想到,当年我的一句话,现在应验了。”

原来这个邵处长,不但知道我和夏雪平的关系,而且跟夏家的关系颇深。

“那……我们住宿楼的那个佟大爷,您跟他也很熟么?他早上的时候,也像您这样跟我打过招呼。”我说道。

“嗬,那个人啊。是啊。”邵剑英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说这话时,用后背冲着我,这让我感觉到他似乎对佟大爷的关系并不是很热络。接着,邵剑英从枪架上找到了一把套在枪套里的手枪,然后递给了我:“你看看,这个合适么?看你这小伙子的身子骨,这把枪用起来应该很顺手。”

我把手枪从枪套里拿出来,那是一把勃朗宁mkiii,大威力的衍生系,差不多2磅的重量、20公分的长度,在手里掂掂分量十足但又不至於很重,拉一拉枪膛,扣了扣扳机,确实很舒服。“就它了。”我对邵剑英说道。

“呵呵,你们家里人还真都喜欢杀伤力大的枪械。你外公家里以前收藏有一把马克沁,你妈妈雪平的那把是qsz92式。局里其他人,大部分用的都是比较轻便得瓦尔特。”

“邵处长……”我低着头说道,“那什么……跟您说件事:请您别在局里说,夏雪平是我妈妈,好么?这个称谓,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跟她用过了。”

邵剑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知道你们俩关系不好,雪平和她丈夫离婚多年,但是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不好。”

“呵呵,我在警校念了差不多五年多,夏雪平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您觉得呢?”

“好好好!”邵剑英点了点头,“以后我会像对待一般的警员那样对待你的。”

“求之不得。”我点了下头,表示感谢邵剑英的理解。

“枪套平时可以系在腰上,也可以像背带那样卡在裤子上。”邵剑英说完,给我的手枪和手里的子弹做了登记,又递给我一副手铐和一件带有警徽的皮夹、以及一个可以别再衣服上的塑料夹:“你的证件,等晚上下班以前我派人送过去。好好乾,无论如何老夏家一门都是英雄,你这个外孙,可别辱没了你外公的名声。”

“我会努力的。”我对着邵剑英笑了笑,然后我便出了器械室去了重案组的办公室,在一个师兄的带领下,我来到了我的办公桌:挺不错的位置,背靠朝东南方向的窗子,上面有一台电脑;但让我不太舒服的是,我的办公桌旁边就是夏雪平的组长办公位。

我把手枪和子弹暂时锁在抽屉里,拿了一本笔记本一支笔,便跟着师兄赶着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夏雪平和全组的警员已经坐好,夏雪平则是坐在第一排最靠着左边投影仪的位置,艾立威就在夏雪平身边坐着。我便赶紧找了一个位置坐好。

同一组男女比例还算协调,60人的组里有20人是女警,但是大部分无名指上都戴了戒指,而且看起来,她们平均年龄差不多都在30岁左右。

“哟,新来的啊!”

“师姐好,我叫何秋岩,多多关照!”

“还挺会说话的,咱们组得有几年没来新人了。”“没错啊,小弟弟长得还挺帅的!”“行了吧你,你自己孩子都两岁了,还打小朋友注意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我来不及跟所有人打招呼,只能对着他们挨个点头示意。

但很快,所有人都安静了,因为徐局长和沈副局长进到了会议室,后面还跟着拿着一杯冰咖啡、满身大汗的丘康健,帮着丘康健拿东西的,则是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把头发紮起马尾辫的小c。后来我从小c那里才知道,丘康健带自己课里新人所习惯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参加各个组会议,并且让她帮着自己打下手。

小c走进会议室,见到了我以后,还故意对我抛了个媚眼。结果我面前的女警们又是一阵骚动:“新来的,这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啊?”

“……呃,朋友,呵呵。”在小c热辣而直接的目光中,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朋友,女朋友吧?”旁边的男警员也跟着起哄,“行啊,老弟!长得挺漂亮啊!”

“不是……她是我大学同学,是我朋友的女朋友。”我吱吱唔唔地说道。我跟小c之间的事情真解释不清,而且有些事情多解释了也是欲盖弥彰。再一抬头,小c正躲在丘康健身边偷笑着,彷彿她就是要故意看我被这一圈人问七问八、被搞得团团转一般。

而这一切,也被夏雪平看在眼里。

随着局长对着面前的话筒清咳了一声,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艾立威帮着沈量才打开了所有的多媒体工具,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废话不多说,丘康健开始进行对今天案发现场的概述。丘康健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当然也方便了我们这些警员记笔记。大致的情况是:早上五点钟,鹊桥公园的清洁工在园区发现了一男一女死在红娘广场,便即刻报警;附近的派出所同事赶到现场,率先採取行动封锁了现场,并马上上报给市局,鑑定课赶到现场之后,马上进行了现场拍照、取样,并马上把屍体送回局里检验。经过检验,两名死者被害的时间大概在前一天晚上12时45分至12时46分之间。园区里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无法根据监控录像进行对照。

“这么大的公园,里面怎么没有摄像头呢?”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女警问道。

“当然是方便情侣了!要不然这一对儿鸳鸯,怎么敢在这地方赤身相对?那不给公园保安演免费爱情动作片了?”我身旁的一个男警员说道。那个女警听了,回过头瞪了那男警员一眼,脸上通红。

“肃静!”沈量才拍了拍桌子,然后示意丘康健继续发言。

於是丘康健接下来阐述了现在可以推测出的两名死者的死因:两个人是因为在二人颈部主动脉部位,全都被割开了一个长度五厘米、深约1.5厘米的刀口,二人全都因为瞬间失血过多身亡。除此以外,女方死者阴道内、肛门处、包括口腔里和后背肌肤上,检验到有精液或精斑遗留的痕迹。不过问题在於,只有阴道内的精液通过dna比对,发现来自男性死者,另外的其他部位的精液和精斑的dna,全都来自另一个人。至於另一个人的dna来源,现在还在查。

“噫……”会议室里又是一阵骚动。

“这小丫头还真挺浪……”一个女警小声说道。

“可不是?跟你说,现在的小女生可会玩了。就我表妹,你知道么?有一次我姑和我姑父外出旅游,因为有事提前回家,结果正好看见我表妹光着身子跟人在客厅里……她还带了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回家……我姑进家门的时候,我表妹当时正躺另一个小丫头身子下面伸着舌头……那小男生那根小玩意还在她眼儿里面插着呢,你说说,像话么?”刚才那个脸色通红的女警小声说道。

“死者的身份查明了么?”夏雪平对丘康健问道。

“查明了。等一下啊,小吴——”丘康健示意吴小曦把死者的照片放在投影显示屏上。

看着那两张照片,我整个人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死者男,27岁,系我市神都国际酒店董事长卢坤的次子,卢紘,现就职於神都酒店市场部担任总监;死者女,16岁,姓名江若晨,系f市一中高中生。目前根据死者遗物里的通讯设施来看,两名死者生前应该是处於交往状态。进一步的信息破解,由网监技术处苏媚珍处长正在负责进行。”

“两个人交往,那就是说这一对儿男女是处在恋爱状态了?”徐局长问道。

“目前来看应该是如此。”丘康健答道。

“会不会是,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对女性死者进行了奸屍行为?”沈量才问道,“之前这样的案子在我们f市,可不是没发生过。”

“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是目前检验来自另一个人的精液是否跟男死者精液是同时从体内排出射在女死者身上,这个面前还不好说;恐怕,需要等到下一批验屍报告出来以后才能下结论。”

徐远没说话,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他手里正拿着一个芝宝打火机,不停地用拇指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上面撞击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而我,则看着江若晨的那张证件照,以及下方的那张屍体照上。

卢纮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那是个不枕着巨乳、不嗅着鲍香睡不着觉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女朋友,而且淫浪二公子的名声,早已满城风雨诸人皆知,江若晨这丫头肯定不会不知道。

昨天还梨花带雨的姑娘,今天就已经离开人世。而且昨天明明一副被钟扬欺负的、自己解释说连口交是什么都不懂的清纯女孩,今天却是死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死前还在那个男人身上承欢,而且她的身体上还残留两个男人的精液,甚至口腔里也留有精液的痕迹。

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该不会,江若晨身上另一个人的精液是锺扬的吧?

不可能,那小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会不会是唐书傑或者其他那两个臭小子的?为了帮着钟扬报仇跟卢紘一起先上了江若晨,然后杀了她?而且以唐书傑他们几个人的身份,认识卢二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问题是如果为了钟扬报仇,杀了江若晨本身就有点过分了,何况他们杀掉卢二公子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江若晨本身是个淫娃还要装成白莲花,那几个小子直接杀了这一对儿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曲意逢迎、先来一场3p再杀人。

我更在意的是,那个人居然在江若晨的身上留下了精液,而并没与带避孕套。如果这是一次蓄意杀人,那么这个凶手也有点太疏忽了,对於一个凶手来说,留下精液或者阴道爱液,要比留下他/她自己的脚印还要致命。

难不成是某种性献祭仪式?不可能,卢二公子那人玩的比较疯了点,但这个人还是惜命的,开着辆跑车但他最快都不敢开到130,更不可能参加什么带有牺牲自我生命的邪教或者其他地下组织。

“夏雪平,”沈量才坐在主席台前,没好气地看着夏雪平说道:“你跟你手下这帮人,该知道干什么了吧?”

“清楚。”夏雪平说道:“等开完了会,我就安排他们调查这两个死者生前的资料和交际圈。”

“不仅要查,还要尽快查清楚、尽快破案!”接着,沈量才看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你们别以为随便查查就可以了,我们是警察局,不是什么商业谘询公司。你们手头已经四个案子了!你们想留到什么时候?你们跟二组一起侦办封小明的案子,但是二组的效率可比你们高多了!顺着封小明的那条线,他们还破获了一个贩毒集团,虽然命案没有进展,但至少有收穫;可是你们呢?告诉各位,市局不养闲人!这个月你们要是再无法破案,重案一组乾脆裁撤算了!”

沈量才恶狠狠地说完了话,台下的人全都不敢吱声,不少人还在咬着牙怒视着沈量才。而旁边的徐远却一直在玩着打火机,等沈量才说完了话,他才拍了拍沈量才的肩膀。

沈量才回过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徐远把嘴巴靠在了麦克风前,说道:“你们各位都要努力啊。知道你们的压力大,但是希望你们不负众望。接下来还是汇报一下你们现在查到的东西吧。艾立威——”

艾立威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艾立威警官?”徐远盯着艾立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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