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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4-03

章夏雨

一阵惊天旱雷响起,我抬头眺望,却见天边浓浓阴云,如泼洒出来的染料般

迅速填满白色的晴空,我急忙窜入街边小店内,外头便下起霹雳啪啦的暴雨,这

下想走也走不了啦,只好耐着性子等,老闆见没啥客人只好向我兜售起来,我想

想閒着也是閒着,都这么多年没回老家了,不妨回味一下,老闆见我说好,屁颠

地捧来一罈吴地佳酿,我见这酒,便想起了老家乡味。

小时候我总觉得老泥墩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脱俗、最圣洁的桃花源;白湖

东岸那里是最丑陋、最世俗、最龌龊的地方;南边的桃花岭,是喝酒的英雄好汉

们荟聚的——英雄岗。

我们一大家子都生存在这块土地上,老家人都是农民出身,在桃花岭东侧的

老泥墩低地,植种稻禾为生。

每到秋收时节,那一望无际的稻田,在旭阳的映照下,就变成晃亮亮的金色

海洋。

因为靠近海市的关係,老泥墩这裡有不少年青人都跑去打工,六岁那年的春

节三叔从海市回来,塞给父亲一张外汇卷,那瘦薄薄的纸条上,印刷着——「伍

拾圆」的字样,当时我也不懂。

只知道有这东西,父亲这一年都不用发愁了,也因为三叔的关係,我不用下

田劳作,父亲就巴滋滋地叫我去上学。

从老泥墩到水口小学,途中要经过童家村、下塔、竹园、杨福塘。

杨福塘旁边横跨一座清代修葺的石桥叫——「艺香桥」,我每天都要走过艺

香桥到水口小学上课,我天天这样走,一直走到初中。

每天早上,水口镇都会拨放社会主义歌曲广播,还有好人好事广播,如果我

睡过了头,就听不到这些。

咱老家有个老话叫:「日盛三伏暑气熏,坐闲烦静在蝇蚊;纵逢战鼓云中起

,箭射荷塘若洒金。」

老家人只要瞧见这种大雨便高兴,相反若无雨便发愁,我们那裡有:「大暑

有雨多雨,秋水足;大暑无雨少雨,吃水愁」

的说法。

是了——我的名字叫郭正禾,老辈的说,取这名是祈望天公,能给稻禾年年

丰收之意。

我们那的学校不大,人数也不多,跟我一样从小学念到初中的同学裡,我最

讨厌的有三个人,霍莽、高国飞、陶超男。

陶超男,她是我的学姊,也是我讨厌的人之一。

初中三年级的个学期,那年就跟现在一样,暑雨纷飞,我手上拿着伞正

赶往学校,水口镇灰色且冰冷的矮房群落在溪旁,我经过街头听到小邓的音乐:

「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裡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城

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我们那个年代的老百姓心裡,其实崇拜小邓更甚于老邓,我在说什么,同年

代的人都懂得。

话说我听到这首歌,就知道我又迟到了——突然之间——「傻暓!」

我被人从后头撞开,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由于正下着暴雨,全身立

马湿透了。

这不是次!所以我知道凶手是霍莽和高国飞,这两傢伙常常从我背后偷

袭,然后骂我傻暓。

待我爬起来,那俩傢伙已跑远了。

就在这时——「给。」

一位好心人撑着伞,帮我遮住了雨,又递来一绢手巾。

我仔细端详,发现是一位女孩子,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巧圆润的鼻子,

红豔欲滴的双唇,长得很可爱;很秀气。

她外面披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一条粉红色的尼龙定型棉裤,脚上穿了一双

小白鞋,当时大家几乎都穿卡其喇叭裤,颜色都较灰暗,像这种颜色鲜艳的洋玩

意,除了燕京、海市、羊城、鹏城,在我们这种乡下小地方还没见过。

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但又想到身为共产主义接班人这样做很不礼貌,对不

起伟大的马克思先烈,便羞惭的低下头来。

她见我这模样,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把手巾塞给我,一甩头,脑后长长的马

尾,随风飘荡,胸前的衬衫被丰乳撑起,亦晃动不停,看得我心脏扑通乱跳。

我紧赶慢赶的跑到学校大门,校园的围牆都是简陋的土坯堆迭起来的,因为

被附近的矿场日积月累的燻染,变成了暗灰色的土牆,在这暴雨之中显得格外冰

冷。

大门旁边是警卫室,只见陶超男如门神般带着几个红领巾的纠察队员站在那

儿,一看这阵仗,我便知道进不去了,只好绕远路,从后门进。

这也是我讨厌陶超男的地方,她人长得难看不说,人品也差到无话可说,又

爱欺负弱小,仗着爷爷是陶家村的村书记,大伯又是水口镇公安部的领导,就在

学校门口收过路费,每个人进门要缴一毛钱,我当然付不出来,只好绕远路了。

我得说明一下,父亲虽然有三叔的经济支援,但这笔钱是整个家族共用的,

均分给大伯家、我家、三叔家及爷爷奶奶,这瓜分下来就没多少钱了,因此父亲

虽能供养我读书,但我也没多馀的钱挥霍。

「小正,你听说没,省城的领导要来咱这小地方巡视。」

黑眼见我进了教室,便凑到我身旁来,这傢伙是我的朋友,因为大近视没钱

配眼镜,就眯着一双肿肿的黑眼圈看东西,被同学笑称「黑眼」。

「没听说。」

「呀!可惜,你知道吗?听人说啊,那省城的领导坐着一辆小白车,前后都

有公安驾车鸣笛开道,那排场,那阵势,你不知道有多威风。」

「哦,没兴趣。」

我懒得理他,忙着把身上的溼衣服脱下来拧乾。

「去!你这人真无趣,难怪没啥朋友。」

不一会王老师便进来上课了,但让我吃惊的是,后面还跟着辅导员。

辅导员陪着一位秀气的小姐走进教室内。

她——不就是早上拿手巾给我的女孩吗?辅导员说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叫虞

梓彤;说起这位新同学,她的身份直到现在仍是个谜,没有学籍、没有学号,是

省级领导直接下令,要学校给予「特殊」

关照进来就读的。

初三的时候,我那小地方当时没几个人骑单车的,单车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咱那地方的人骑不起,当然事情总是让人想不到,谁能知道,五年以后咱这地方

的经济飞速发展,单车已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了。

以往——我都大踏着步伐,靠着两条腿每日来回于老泥墩与水口初中。

那天我的人生命运却发生了扭转。

「你好,郭同学。」

「妳……妳好,虞同学。」

「老师说,你家住在老泥墩?」

「是…是啊…」

「你能载我一程吗?」

虞同学手上牵着一辆崭新的单车,我承认——当时这种高大上的产物让我很

震惊,我没骑过,自然不会骑,但我又不想在女孩子面前丢人,只好硬着头皮答

应下来。

「这地方路不好,不适合骑,我先牵着,走到前面再骑吧。」

我俩就这样牵着单车,在路上并行。

「妳怎么也要去老泥墩?」

「我住在那啊。」

「妳住那里?我怎从不知道?」

「呵!今天刚搬过去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露出皎洁的笑容,那双大大的眼睛眯起来,有如上弦月般

明亮动人。

「原来是新邻居啊……」

她侧着脸,微笑道:「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见你骑上去,你是不是——不

会骑车啊?」

我听到她说这话,顿时有一种被拆穿的感觉,恨不得找个洞鑽进去,可惜没

有洞,不然我真有可能会跳进去。

她见我一脸羞郝,像隻受伤的雏鸟般低头不语,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顿时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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