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体香 第二部:晚晴集团】第16回(2/2)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家碧玉,她明白,史沅沭的问题绝对不是川跃有没有违法乱纪。

在她看来,整个c国机关,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做到完全不「乱纪」

的,「违法」

的也是大有人在,甚至「犯罪」

也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这只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解读他们的行为,逢年过节送盒月饼,理论上也是违纪的。

史沅沭的格局级别,早已经超越了这些骗骗小孩子的玩意,他老人家的问题,一定还是在介意石川跃是否在女人问题上不清不楚。

毕竟,当年石川跃不得不出国留学,就是因为涉嫌强奸的桉子,史沅沭当年就大发雷霆。

而以她今天的眼光和在在河西的消息源来看,侄儿石川跃是变得成熟、干练、深沉、文雅,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很像年轻时候的石束安。

但是石川跃依旧在见他以前在首都认识的所谓「狐朋狗友」

瞒不过她;涉嫌私生活不检点,在省局有个「风流」

个名声,包养了几个情人是瞒不过她的。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诸如嫖娼、强奸、性贿赂、收受性贿赂,她虽然不肯定,但是也表示怀疑。

比如现在她的「学生」

之一周衿,那个水上中心来的妖娆火辣的小助教,几次有意无意的沟通套话之后,其实她很怀疑周衿不仅和石川跃的关系很暧昧,而且根本就是被自己这个侄儿给强行奸污才开始的这种畸形关系。

从青春期开始,她就一直明白自己这个亲如儿子的侄儿,在女性问题上的「胡闹」

到了什么程度。

作为名门闺秀的自己,其实有些事情也很无奈,从首都的风气说起来,川跃这种身份的公子哥,可以「玩一玩」,她当然也可以管教,但是一眨眼,川跃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她也已经和石束安离婚了,有些「管教」

她也力不从心。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从史沅沭和石束安这些长辈看来,如果就知道玩女人,变着法子玩女人,人生的追求就是玩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只在肉欲甚至是越来越畸形变态的生理宣泄上寻找人生的意义,是属于「没出息」、「出格」、「胡闹」、「幼稚」

之类的定义……当然了,闹了婚变,和一个小自己快二十岁的年轻演员结婚了,如今的石束安,估计是也没资格去说这些。

但是史沅沭,却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的孙子,到今天,家族巨变时,还是就在河西风流快活。

但是史沅沭有么有更深的用意呢?在她去首都前,石川跃见过她,希望她代为转达,其实用意很明白,这个孩子,是希望得到爷爷的认可,甚至希望由他来得到爷爷的一些政治资源的支持。

他要在河西大展拳脚,而根本不是来「政治避难」

的。

这种情绪非常复杂,她甚至感觉到了石川跃一种不太方便出口的「意思」:「叔叔已经这样了,家里只能指望他」。

但是石束安在会见自己时,却表达了对侄儿的四个字期许「平安是福」。

柳晨能感觉到石束安说这话是真心的,也许是牢狱生涯,石束安也变了。

她自问身份尴尬,从私心来讲,她和前夫一个心态,并不希望侄儿走上暗流汹涌的政治路,只希望他平安快乐;但是他也不能拦着让石家就此没落无闻,澹出c国政治舞台;她只能原话转述给史沅沭,史沅沭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问了问石川跃的情况而已。

她承认,对于前夫,她已经是踮起脚尖在努力跟随和了解,但是对于那个深不可测的公公,「七副老」

史沅沭,她依旧高山仰止,不能非常了解他在想什么。

五年前和石束安离婚后,她和石家的往来就几乎已经断了,毕竟,对于柳家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谁知道,因为石束安的出事,因为石川跃的回国,她居然和石家又有了那么多的接触。

她觉得也有点荒谬,自己这个前儿媳,要在三代石家人之间斡旋传话、小心分析、多方安慰、努力制造平衡……有时候,也有一些些酸楚和苦闷:不是应该那个纪雅蓉来做这些事么?自己究竟算是什么身份来做这些事呢?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女人小性子胡思乱想」,虽然离婚了,哪怕石家人的世界和自己渐行渐远了,但是有一点无可改变,至少,她的女儿,还姓石,总是石束安的女儿,史沅沭的孙女。

而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那性格,却是绝对不适合继承石家的政治资源的。

至于纪雅蓉……算了吧,那个女人其实也是个受害者,更根本不可能承担起现在这样的局面。

而且,那个女人和石川跃之间,都没有太多的交集,又如何处理石家三代人之间的沟通问题。

「婶婶……」

石川跃打断了她的思绪,似乎石川跃也在斟酌字眼和她表态:「我马上就会调任后湾体育中心的。」

「已经决定了么?」

「是的。是……刘局长亲自找我谈话的意思,我会出任后湾行政管理办公室主任的。」

「是主任?不是副主任?」

「不是副主任!是主任!」

石川跃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骄傲的表情。

也许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会掩饰自己的一切情感,但是在柳晨面前,他依旧有着孩子气的一面吧。

侄儿的意思很明白。

后湾不同于省局内的临时设立的办公室,那是河西体育的一方诸侯,而且涉及到大量的利益和权力分配问题。

如今侄儿其实是在兴头上,借着「领导已经决定了」

的名义,在向自己表态。

后湾……后湾……那里的绯红酒店、俱乐部,还有晚晴集团的模特训练中心也设在那里,其实柳晨是略有耳闻的。

落到自己这个侄儿手中,真不知道他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难怪他心心热热要联络长辈,希望得到更多的资源支持。

她在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是恭喜一下侄儿,还是安慰一下侄儿,还是劝告一下侄儿?谁知,到底年轻人气盛,侄儿已经彷佛不甘心一般,跟了一句压抑不住的讥讽:「叔叔年轻时候不也是这样么?从地方体育系统开始的……还是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走错了道路么?」

她抬头,看看侄儿,却有点心疼,那种失望、委屈甚至小小的愤怒写在了川跃的脸上。

老实说,川跃在河西的所作所为她多少知道一些,她其实很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三年的留学生涯,侄儿居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并不觉得侄儿在河西就是一味玩女人风流快活醉生梦死,她也有些骄傲,侄儿所表现出来的深沉、智慧和老辣,难道不是自己自幼教育埋下的种子么?但是和前夫、公公讨论后,她明白了前夫的意见。

也不得不同意那四个字「平安是福」。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替他们叔侄平和一下,挪过身体,靠近侄儿,是在忍耐不住心中的爱怜和酸楚,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侄儿的头发:「小跃,你是在介意你叔叔的桉子么?没事的,小跃,没事的……组织上会查明真相的……你叔叔会没事的。就算,就算最终你叔叔有事,你也可以一样在国内开展自己的正常的生活,一切都会好的。实在不行,爷爷的意思,等过几年,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出国发展的……他们,他们是不希望你,因为他们的事情,做什么错事,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走上不该走的道路。其实婶婶也一样,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乐幸福,娶个爱你的妻子,组织自己的家庭,快乐又平澹的生活下去,比什么都强。不需要那么多钱啊,权啊什么,不需要去接触那些人,那些事……」

柳晨见川跃听得脸色有点潮红,一瞬间,似乎是错觉,都彷佛有一阵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泛起又收了回去。

他忽然抓住了柳晨的手掌,柳晨一愣,居然在一瞬间,连挣脱的欲望都没有。

川跃已经抚摸着自己的手掌,把自己柔若无骨却十指修媚的手掌,轻轻的放在他的一对刚劲有力的手掌中搓揉,细细的感受自己的掌面、掌心、十指的肌肤纹理。

彷佛是一个小孩子,在亲近母亲,又彷佛是一个爱人,在激情之前的柔情爱抚。

柳晨有点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但是她不忍心挣脱,甚至都没有要挣脱的意思……有多久,没有人如同爱惜珍宝,恐怕一放手就会失去一样的触碰自己的肌肤了?她想着,无所谓吧,不管侄儿对自己是多么复杂的感情,摸着自己的手,就摸着吧。

她甚至迷醉于这一刻的柔情万种,彷佛眼前的人不是石川跃,而是那个她表面已经完全放下,其实却在她心头种下了永恒的荆棘的男人:石束安。

她甚至有种无法实现的冲动,去抚摸一下这个男人的脸庞,胸膛。

她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明显情绪波动的侄儿。

石川跃却摇摇头,是阻止了柳晨说下去,似乎很动情的开口:「婶婶……我真不明白,你居然还在替叔叔说这些……叔叔,他有什么资格给我指导人生之路啊?」

「……」

「婶婶……我其实还没回国的时候,就看过叔叔桉子的相关资料了。婶婶,你不要幻想了,叔叔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了。这里又不是美国,又不是南非……进了纪委,就是'进去过',就失去了再站回前台的政治清白。就算法律上能还他一个清白又怎么样?……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真的清白么?」

「小跃,没有谁是彻底清白的。」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关心叔叔清白不清白,但是叔叔已经失去了继续'装清白'的机会了不是么?哪怕是在家里人面前,他还有'装清白'的立场么?……你们不要当我小孩子,我其实都懂得……所以叔叔误会了,爷爷也误会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是因为叔叔出事了,我不能任意妄为、肆意挥霍就在这里发小孩子脾气。我更不是要什么资源要什么钱要什么人来帮忙我,我好继续花天酒地什么的。我更没有愚蠢到想要玩替叔叔报复证人什么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为什么要那么看我呢?爷爷应该对我有信心,叔叔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川跃越说越激动,彷佛在爆发自己一直伪装下的阴恨和暴戾:「我不是在替叔叔报复陈礼,我没有那么多无聊的兴趣和时间。而是陈礼挡了我的路,我就要铲平他!当然我也知道,这也合了不少人的心意!徐泽远其实处心积虑了很久,在安排这个局面,他是知道自己升国家队无望,已经看上了省竞技赛事处处长的职位……这条老狐狸,装成老黄牛这么多年,尾巴露出来了吧……他是拿我当棋子用!还有那个夏婉晴,她是想侵吞河西的几块历史遗留下来资产,也是在拿我当棋子用!但是……我不在乎!目前我也只能装纯情给他们利用!让他们认为我只是在玩办公室斗争的小年轻。现在是两好凑一好,他们利用我,我也只能被他们利用来当当枪头,反正和我的利益也一致。将来,谁玩谁还不一定呢!……其实,最重要的是,陈礼的举发,是关系到叔叔二十五年前在河西的工作。那应该是我们国家体育历史上辉煌的一刻,也是我石家为国家体育事业做出的贡献和牺牲,不是叔叔的个人私德问题。性贿赂国际奥委会的几个官员怎么了?不是一样为我们国家第一次争取到了亚运会的主办权?这种事情,真的以为是建设几个场馆,说两句口号,找几个志愿者的事么?哪个国家哪座城市不要经历这些交易?现在来装清高了?叔叔其他的桉子可以不翻,这个罪名一定要翻过来,否则,就变成石家对国家的功劳被否定了……至于陈礼,也一定要名誉扫扫地!否则,这样的当年跟着叔叔的小跟班都要反水,而且根本就是诬告!是诬告!政治上谁还能看得起我们石家?!我们的尊严还在哪里?!陈礼自己臭不可闻,难道没有党纪国法?!他的那些不义之财,组织上一定要统统没收;他的那些狐朋狗党,也要全部查办!他的证词,不可信!他女儿和琼琼是同学,是室友吧?还敢拐弯来打听这些事情?我还要连他女儿一起强奸呢!」

他说到后来,也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柳晨当然也不会把他「强奸陈礼女儿」

的话当真,她只能爱怜的看着失态的侄儿,心忧如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她的经验来说,石川跃还有其稚嫩的一面,有一些话,即使是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应该说出口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感动于这一刻的感受。

这一刻,彷佛不是婶婶和侄儿在晦涩的讨论家族事务,而是就是一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在母亲的膝前宣泄自己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其实明白川跃的意思和川跃的感受,但是也能勉强理解石束安的想法的心情。

但是她并不觉得,他们叔侄两都明白对方的内心想法。

「而且婶婶,你……为什么还要去看望叔叔呢?」

川跃似乎越说越是动感情了,像是憋了很久的话。

「小跃……你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家人。」

「我说了,我不是孩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们离婚后就不来往了,石家和柳家也渐走渐远了,但是他出了事,你反而要替他承担起来?婶婶,这太荒唐了!也太委屈自己了。我不是替你说话,也不是替叔叔说话。我不想过问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但是这就像是政治清白一样。不管当事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关键是事实结果……婶婶,叔叔他是对不起你的?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石川跃说到「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时候,明显是动情了,将柳晨的手掌一把扯到自己的胸前,如同抚慰什么珍宝一样用自己的胸前和手掌,拼命的揉压:「婶婶,你再装得没事都不可以。离婚不是问题,但是这种情况的离婚,是他对不起你,他也对不起琼琼。他和一个二十几岁的戏剧演员结婚了,还大大咧咧的住在我们小时候住的别墅里,即使在政治上,也是不光彩的。我真心疼您,背后一定会有人对您指指点点的……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他?!你为什么还要想他的是非?!甚至还要替他打点这个疏通那个的……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琼琼,那是你的借口。琼琼都已经长大了,琼琼会照顾自己的。我是心疼你。婶婶,我是真的心疼你……你应该有你自己的选择,也可以有自己的新的幸福……」

柳晨没有想到,这个侄儿,这个「儿子」,这个在她眼帘里,偶尔会和前夫融合成一体的大男生,会越说越动情,直到眼眶里都是泪珠……然后,他居然一点没有造作的,顺势扑了过来,吻上了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