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体香 第二部:晚晴集团】第61回(2/2)

小女孩抿嘴一笑:“我知道的,您是晚晴集团的夏总么。我姓姜,叫姜笙儿……河西音乐学院音乐教育系的……”

夏婉晴宛然一笑。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听这个小女孩报电话号码,记录了下来,才要继续说话,却看见大厅另一侧,一个高个子男人,正和另外两个随行的人员踱步而来,这是她今天出席需要见一面的重要宾客之一,她只能冲小女孩笑笑:“小姜,我会联络你的,酬金方面不是问题……今天先聊到这里,我要过去和我朋友打个招呼。”

小女孩冲她腼腆的点点头,低声细语也不知道答了个什么。夏婉晴已经轻步转头,冲着那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过去。

“裘处长……好久不见了啊。”她笑眯眯的递过自己依旧粉若玉砌的绵绵小掌。

“吆,夏总啊……这种活动,居然都能请动您?”那男人啧啧连声,几乎要作势弯腰鞠躬了,倒拿出一副“幸会得见”的惊叹表情,抢了自己的台词。一副受宠若惊甚至有点惊艳难语的模样,握了握自己的手。

夏婉晴也只优雅淡然的说:“我和史密斯先生是旧识了……他开口要我来站站台,我不过也就是来随便坐坐。”夏婉晴口中的史密斯,是英国驻河溪领事馆的领事royjsmith,也算是这次活动的东道主,她换了口吻笑着说:“倒是您,裘处居然肯来赏光,才是难得……”。

“别别别……您啊,裘处啊,赏光啊,您这是打我脸呢……叫我小裘就行了……以公务员身份当然不方便来啦。但是啊……哈哈……我今天是私人身份,和几个以前在英国读书时的老同学聚聚……为残疾儿童体育事业募捐么,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我这种公务员囊中羞涩,比不得你们企业家,只能象征性的聊表心意,惭愧惭愧。”

夏婉晴也忍不住笑笑,就换了更加亲热一些的“你”的称呼:“早听说你可是伦敦商学院的高材生了,原来在国际奥委会里还有同学啊?”

这位年轻的“裘处长”似乎对这个话题颇为得意,点点头不无骄傲的说:“伦敦商学院是欧洲第一批开设体育产业管理硕士学位的学校……哈哈,不过我同学都还年轻,在这里不过是小跟班,跟着奥委会的大佬们踏勘踏勘我们国家的体育基建……唉……说起来,其实我们都是读几本老外胡掰的理论书籍,哪里有什么真正的体育产业管理意识啊。我居然在您面前说这个,倒让您这个真正的大行家见笑了……”

夏婉晴的脸也稍微红了一红,无论是论起过去,还是现在,在体育产业上,她确实也当得起“大行家”的称呼了。只不过,裘处长如此盛赞,她也在琢磨这位裘处长的话外之音。

这位“裘处长”,论级别不过是市级单位下的一个处级干部,但是论起背景来,其实是大有来头的……他是河溪市国资委资产审计处的处长,名叫裘嵩。以他这种年龄,就能做到河溪市国资委这种热得发烫的部门的处长,可以说是河溪年轻一辈干部中的翘楚了。夏婉晴和集团里几个副总,身为河溪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和河西省、河溪市两级国资委打交道,那是家常便饭。虽然夏婉晴名义上是河西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市委、省委的官员多有平辈论交的往来,但是在场面上,哪怕只是市辖一级的国资委,大大小小的官员,在民营企业这里,出于客气,也该尊称一声“领导”的。当然了,官场上的人事关系,各有不同。省、市两级国资委现在的人员也很冗杂,有的官员,那只不过

是点头交情,人名都认不全;也有一些人,和晚晴集团这样的民营企业,眉来眼去的,就有着非常复杂的利益关联了;甚至有个别的,还和晚晴集团下属的几个年轻模特,很有点“交情”。这种事情,也属于夏婉晴的“得意之作”。只这位河溪市国资委的年轻新贵,和晚晴之间,算是不远不近……即谈不上什么交情,也不算完全陌生。

去年年底,裘嵩刚调来河溪任职的时候,正值河溪市委几个机构的一些“中层官员”,在马尔代夫开了个关于“河溪-马累友好城市论坛”研讨会。这种其实是胡编乱造出来的项目,前前后后的费用,都是晚晴以“合作企业单位”的形式在承担。到了会议的最后几天,纯粹就是度假了。程绣兰还安排了集团下面几个得意的嫩模,也就在一众干部下榻那个酒店里开所谓的“公司庆功派对”,然后就和领导们“他乡巧遇”了。这种浪漫的“纯粹巧合”,加上阳光、海滩、比基尼、鸡尾酒,再来一点“国外遇同胞”、“倾诉满腔乡愁”的感人画面,熏得人都迷迷糊糊的,很容易就淡忘了国内的严肃政治和刻板风格。一些年轻官员“玩”得颇为开心放纵,甚至多少有点小疯……倒是这位裘处长,竟然不为所动,酒倒也喝,歌倒也唱,但是再有过分的,他却避嫌一个人跑开去玩沙滩摩托了。光这一点,就让夏婉晴忍不住高看一眼了。

“裘处……也对体育产业很感兴趣?”但是夏婉晴和裘嵩毕竟没有那份私交,让她叫“小裘”是叫不出口的。

“不不不”裘嵩倒是很健谈的样子:“对体育产业我能懂啥啊,我只是个体育爱好者,就是喜欢跑跑跳跳的……不过我那只能算是业余爱好,为了健康,也是贪图好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还是夏姐您……给我透点风吧……哈哈……国际奥委会的官员这么勤快的跑我们河溪,是不是……有什么一线的赛事可以观摩观摩啊。”

夏婉晴听他“夏姐”叫得亲热,倒也忍不住嫣然一笑,避开话题淡淡的所答非所问回应着:“河溪的体育成绩……还是有很大的潜力的……”

她这话,当然算是“话中有话”。今年的首都全运会已经接近尾声,虽然闭幕式还在明天,但是大部分运动员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各省市了,就连今天来这里的国际奥委会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参加完了全运会的相关活动准备回国的。今年河溪体育,在媒体影响力上,可以说是风光八面,许纱纱、言文韵、江子晏、鲁振华、唐漪都算是话题人物,但是从全运会的成绩上说,却只能违心恭维一句“还是有很大潜力的”。“有潜力”的意思,就是现状不尽如人意了,拢共六块金牌也未免太寒酸了些,无论对于省局,还是身为重要赞助商的晚晴来说,都是很没有面子的。不管怎么说,晚晴都在河西水上中心砸了不少心血,对于最终的成绩,她也断然说不出满意来。

裘嵩似乎也听懂了,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全运会么……那只是一个方面。河溪的经济发展那么蓬勃,我看,不仅仅要把目光集中在全运会,多一些面向群众、面向市场、甚至面向世界的赛事,才能让老百姓真正感受到体育的快乐么……增强国民体质的同时,也可以反过来促进经济的发展啊。”

夏婉晴听他忽然带上了官腔,微微一沉思,才说:“裘处长,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建议让我们学习学习啊?”

“我哪里能有什么建议啊……哈哈……倒是我们施市长,上次访问新加坡,看到人家那里的专业马拉松搞的很好啊,很多国际名流参与……其实我们国家的条件要比新加坡好很多么,中央领导也多次提出,这个,这个,这个全民体育才是重中之重……这次国务院的第46号文件,也重点提到了培育多元主体、促进融合发展、鼓励社会资本进入体育产业领域,建设体育设施,开发体育产品,提供体育服务。这个……我们看看筑基,啊,还有首都,几个马拉松活动,那都是有板有眼的,群众效应非常好,国际上口碑也很好……有了良好的全民健身的氛围,对于社会,是一个真正的正能量;对于企业,尤其是做体育产业的企业,也会创造更好的市场环境啊。”

听着裘嵩说的起劲,夏婉晴的嘴角不易察觉抽动了一下。游走在官商之间的边缘地带多年,她的敏锐早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她立刻意识到裘嵩今天不是“随便聊聊”的。这位河溪市委下的年轻政治明星,“夏姐”叫的这么亲热,其实却是“有事”。细辨他的口气,无非是河溪市政府某些领导又好大喜功,或者讨好中央某位领导的喜恶,心心热热要办河溪国际马拉松了。

其实河溪市本来一向有“环溪月湖马拉松”这项民间赛事,也已经有三、四年的历史了。但是听裘嵩的口吻,这次似乎要和筑基、首都别别苗头,有意要邀请国际一线名将参与,办成比较专业的国际田联赛事分站。这种事情,政府要的是面子和政绩,甚至也可以借机向财税里添加更多的混沌因素,方便各系统的人员上下其手,但是真正的执行费用,当然是要敲当地企业的竹杠了。尤其像晚晴集团这样,从事着体育产业的民营企业,更是首当其冲。虽然不知道河溪市政府是否有征求其他企业的意见,但是裘嵩口中的“施市长”,是河溪市分管体育的副市长,其实是个闷头大老爷,压根不可能就这种事情亲自出面开口和夏婉晴提起的,也不知究竟是河西省委、河溪市委的意思,还是裘嵩转达某些高官的意思。今儿裘嵩绕着弯子说话,是来垫垫话,是提醒着,要她晚晴集团准备准备,“创造更好的市场环境”了。

夏婉晴略略一笑,不紧不慢却是很真诚的立刻给出了回应:

“真想不到裘处能够这么理解我们这些体育人的想法。我和国际田联的frank先生以前就联络过,我们一直有意在河溪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全马……,河溪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我们也想介绍给更多海内外的媒体认识,对宣传河溪,宣传晚晴,甚至对我们未来几十年的事业都是有帮助的。而且我对溪月湖的感情很深,在溪月湖沿岸办马拉松,那不仅仅是我们晚晴的梦想,也算是我个人的愿望吧……不过这种事情,我们企业的力量是很有限的,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想办,都算是有心无力……如果真的有机会,企业么,也只能做点后勤工作,摇旗呐喊、投入点资金支持,真的要协调那么多的部门和企事业单位来做这件事……还是要靠政府部门全面操盘的……裘处长,哪天看见施市长,一定替我美言几句啊,就说我们有这个心愿,就希望得到国家的支持啊。”

夏婉晴说的很诚恳,很动情……仿佛根本不是裘嵩提起,而是完完全全是她一心要办马拉松,在这里央求政府部门给予协助。对于这种事情,她早已经驾轻就熟。政府么,是从来不“求”企业做事的,只有企业“求”政府做事的。主次、功责、位置、立场都要摆得很清楚,即使是掏钱给政府买热闹去,也要掏的好像是你心甘情愿,甚至是你主动求来的机会一样。

果然,裘嵩这次是真的换上了发自内心的眉开眼笑的表情,连连应是,和自己又寒暄了几句,转过头去,和几个老外打招呼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夏婉晴优美动人的嘴角,露出就算近距离观察也几乎无法察觉的嘲讽之色来。

“从古到今,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只要是企业,就一定会被政府机关敲诈的。”

“那应该怎么规避这种敲诈呢?”

“规避?没办法规避的。对于政府来说,企业只要赚钱了,那就是有罪。如果觉得赚钱是理所当然的,更是罪上加罪。一定要把赚钱的根源理解为政府的支持,

表现的诚惶诚恐,并且时刻割让利益回馈政府,才能让政府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但是也就是稍微好过一点罢了……下一次要敲诈你的时候,他们依旧不会心软的。”

“按你这么说,办企业的都没活路了”

“谁说的?企业的最优的选择,不是什么去规避、减少政府的敲诈……而是反过来,利用一切机会,去敲诈政府。”

“敲诈政府?这都可以?”

“当然可以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最好的回避亏损的方法,就是扩大盈利。这完全看你站得有多高,看得有多深。如果从一开始,企业就把自己看成别人的盘中餐,少割一点就赚一点,那么最终一定会被割完。如果换一个角度,企业一开始,就把政府看成一块更大更肥的肉,那么谁不能割谁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毕竟,政府的一个特性就是:控制它的人,并不是它所拥有资源的真正所有者。”

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刚刚从体操场上退役下来的少女时,自己唯一能做的,还是蜷伏在男人的胯下供男人在她幼嫩的身体上泄欲时……曾经有一个阴鸷的男人,和她有过这样的“床头对话”……至今,每一句,她都记得很清楚。

那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她的海,她的信仰,她的一切,她的主人。那个男人强奸过她,逼奸过她,占有过她,控制过她,凌辱过她,折磨过她,也爱护过她、抚慰过她、提点过她、帮助过她、教导过她……那个男人不仅亲手把她从一个体操少女变成了一个能够承受得起常人无法想象压力的斗士,也亲手开发了她对性的所有欲求。是那个男人,让她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身上所有的器官能够产生的所有的快感和魅力;那个男人,也让她体会了女孩子可以在性行为中体会的所有滋味,不仅仅有甜蜜、羞涩、好奇、快乐……还有更多的屈辱、痛苦、糟蹋和玷污;并且,也胁迫着她,深入去品味从屈辱、痛苦、糟蹋和玷污中获得更多的快感。

甚至都是因为那个男人,仅仅是出于他那变态的性癖好,就逼迫她和其他女孩,在他面前双双表演同性恋性交,好供他观赏寻求刺激。但是,这却意外的激发了她从此以后人生中双性恋的嗜好。从那个时候开始,在需要缓解压力的时候,她就有了渔猎年轻的少男少女的癖好……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谁又能想到,她这个外表优雅高贵、刚强冷熬的商界女强人,居然会像那些男性私企老板一样,用金钱、权力、诱惑甚至暴力,圈养过好几个未成年的漂亮少女,胁迫或者诱惑她们同自己淫乐。她当然知道这些女孩不是同性恋,但是这反而让她更加享受,那种使得她人完全屈服的快感。当然,性别上她是有优势的,她可以先优雅的递上名片,用一些借口,说一些“知心话”,或者做一些亲密的动作……一般女孩子出于性别考虑,是很难防备的。而一旦卸下最初的防备,又有几个女孩,能抗拒她强大的金钱和权力的压迫,不成为她的胯下性奴?何况,必要的时候,她还有更加灰色的力量可以去动用。有时候,她都在怀疑,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在潜意识中模仿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成就了她,那个男人也摧毁了她。是那个男人,把小口琴变成了夏婉晴。

……那个男人,姓童。

她还在偶然闪过脑海的往事片段中唏嘘,却看到西月厅的门廊上,自己的重要的总裁助理程绣兰,在探头探脑的朝门厅里张望……看着她那副好像多事的母亲,来给雨中参加宴会的儿女送伞一样的滑稽模样,夏婉晴又忍不住微微一笑:“程姐,来了啊。”

“来了,来了……”程绣兰抬头看见她,一路小碎步奔过来,连连恭敬的点头。

“费校长似乎找你有事,他也在,你回头见见他……”

“好啊好啊……没事没事……您放心,都是些我们之间的小事。和公司没关系啦。”

“有个西体公司的年轻人也在,好像姓丁,提起过你……,你回头也可以见见。”

“好啊好啊。小丁么……叫丁穹,这个小伙子人挺好的……我见过我见过……”

“这么晚了,难为你赶过来?打车?还是叫司机送你的?”

程绣兰却依旧是那副街道大妈似的琐碎,笑着叽叽喳喳:“我让那个保安部的小张,就那个小张啊……送我的。啊呀,这个小年轻啊,人挺好的,诺诺,以前犯过些错误,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呀……啊呀……才吃过晚饭,叫他过来就过来了,难为他了。我看他应该还有事,年轻人么,晚上有自己的节目,就让他先回去了……回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听她啰里啰嗦的……连夏婉晴都忍不住抿嘴一笑。这个程绣兰,就是有这个过人之处。从外表上,无论怎么看,即憨厚、又亲切,即有点人畜无害的行政大妈的啰嗦,又有点多嘴多舌的街道阿姨式的搞笑……论起这份伪装色来,就连夏婉晴,都自叹不如。她也能听懂程绣兰的话外音,即使是赶路过来这点时间,程绣兰也不会浪费,她居然顺便,去敲打保安部门那个姓张的了……当然了,自己公司下面的这些人,即使有些背景来头,对于夏婉晴来说,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如果有必要敲打也好、关照也好,当然是程绣兰去处理。

姓张……那个保安小头头,是叫什么张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