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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入侵之日,北方尚无婴城防护,据说那鬼神般的异族军队不到一日便突破了封锁,迅雷不及掩耳地斩关南下,沿途遭遇的军队全被歼灭、尸骨无存,各驻军肝胆俱寒;没有镇北将军的虎符亲笔,无人愿意出城血战,眼睁睁看异族的黑血骷髅旗旋风般一路南下。

仅仅是迟了七天,白玉京便即失陷。

”等武登庸赶回射平府时,世上已无一名姓澹台的皇族。

大火烧毁了白玉京,六千多名皇族之尸陈于城郊祖陵,身首分离,死状凄惨。

而在镇北将军府迎接他的,是灵音公主闻讯之后悬梁殉国、已然冰冷的娇躯。

容颜倾世的公主有着一颗丝毫不让须眉的刚烈之心,远比她的王室兄长们更有气魄。

她以一死来向丈夫表达内心无尽的痛苦与愤怒,指责他辜负了父皇的托付,因擅离职守而导致国家灭亡。

不久之后,异族又突然无故撤兵,央土无主,各地军镇应势崛起;北关道多有骄兵宿将,顿时分裂割据,乱成一团。

将军府内的幕僚纷纷劝武登庸自立为皇,武登遗民更是一心盼望能复兴金貔王朝,最后武登庸却选择投入独孤弋麾下,只因独孤弋打着为澹台王家复仇雪恨的大旗。

“……对前朝来说,武登庸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他擅离职守,导致北关防务的指挥系统崩溃,无法抵挡异族;但他最终没有据土自立,反投入太祖武皇帝麾下,加速了天下一统的进程,不知避免了多少无辜牺牲,又教人十分敬佩。

”胡彦之耸肩一笑:“我若是他,应该也会选择退隐罢?这一身的功过实在太难议啦,今生不该负的也负了、不该舍的也舍了,其中的是非曲直,恐怕只能留待后世评说。

”耿照揣想武登庸孓然一身、茕茕独立,身影慢慢消逝在夕阳平原的景象,不禁缩了缩脖颈,说不出的清冷寥落。

(他……应该十分后悔吧?)如果能够,他愿不愿用一身武功、一族兴复,甚至是一己生命,换取那迟到的七日?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他还会不会离开射平府、离开北关道,离开那貌美却刚烈的公主妻子?--抱持着这样的悔恨,人要怎样才能继续活下去?他开始有些了解,老胡断定刀皇不在人世的原因了,益发觉得心虚:“我……能冒认是他的弟子么?这样的人,这样的苦……我怎能再冒用他老人家的名讳?”低声道:“老胡,我们这样子骗人,岂非很对他不住?我……我不想这样。

”胡彦之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淡然一笑。

“你别听岳某某乱放狗pì。

名位有时确如浮云,但有的时候,却是救命应时的万灵药。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若只是打下手的小厮,今日独孤天威追究起来,也只能拿你当jiān细查办。

要不,该怎么解释一名下人竟能在天裂妖刀之下来去自如,解了“八荒刀铭”的断头之危?”他见耿照默然无语,又道:“况且,阿傻虽暂时保住了一命,然而独孤天威那宝贝真让他同岳宸风打擂台的话,肯定白送一条命,你想不想救他?还有你那同村的童年玩伴葛五义,他私放了我们,这事早晚教独孤峰知晓。

这个你要不要救?”耿照听得热血上涌。

他与阿傻萍水相逢,怜其失聪,又想起了家乡的姊姊耿萦,这才无法袖手;但葛五义却是受自己的连累,万万不能舍下不管,大声道:“当然要救!”胡彦之冷笑:“但执敬司弟子耿照自救不暇,想救哪个?只有刀皇的弟子、堂堂七品典卫的耿照耿大人,才有机会救人。

”典卫一职原本是亲王府内的侍卫长,相当于皇帝身边的御前带刀,品秩甚高,却毋须实际任职,逐渐演变成亲王重臣们用来笼络武林高手的酬庸手段。

寻常武官要按部就班升至七品,实属不易。

耿照无言以对,肩膀垂落,神情十分气馁。

胡彦之道:“小耿,我不是害你,是想帮你一把。

你若想调查妖刀之事,这七品典卫的身份十分受用,决计比一名下人弟子方便得多。

”见耿照猛然抬头、满脸震惊的模样,他嘿嘿一笑,低声道:“你认出了天裂妖刀,二掌院却无动于衷,显然当夜琴魔临终前所传,是你不是她。

这个关窍一想通,剩下来的就很容易懂啦:你之所以能应付天裂妖刀,自然也是琴魔所传,是也不是?”耿照几乎想把一切和盘托出,转念又想:“二总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能露脸,以免流影城卷入风波,如玄犀轻羽阁般万劫不复。

我已违背她的交代,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岂能一错再错?”无法判断该不该说出来,犹豫片刻,低头小声道:“我不能说。

”胡彦之“嗯”了一声,也不生气,忽然停下脚步,原来是客舍已至。

“正所谓“朋友相交贵乎诚”……”见耿照吞吞吐吐、急着想解释的慌乱模样,忙举手安抚,沉稳道:“你别急,我没生气,也不是责备你。

人都有难言之隐,重点是当你想说的时候,有没有人可以聆听。

”“你若想找人喝喝酒、聊一聊,我便在这里。

我同你二哥,随时欢迎你来。

”咿的一声,柴扉轻轻掩上。

胡彦之手扶粉壁,宽阔高大的背影缓缓前行,终于隐没于客舍门影之内。

日影西斜,暮霭浮动,耿照呆立在围篱外,心空荡荡的,仿佛被他的磊落刺伤,既恨自己彷徨犹豫,又觉软弱无依;霎时天地俱远,更无一物可恃。

◇◇◇耿照踏着夜色,匆匆回到挽香斋,书斋里已点起高烛,横疏影正伏在案前振笔疾书,雪白细润的小巧额角上垂落一绺浓发,鬓边微带轻cháo,颊畔黏着些许发丝,裸露的xiōng口嫩肌布满密汗,连微噘的上chún都润着一小片水珠,衬与金绒似的淡淡汗毛,分外可人。

耿照这才发现:比起寻常女子,二总管的体质着实易汗,整个人宛若柔水捏就,被烛火灯焰微烘着,便沁出一整片莹润香汗,清幽如梅的体香被汗水体温一蒸,蓦地馥烈起来,活像是煮化在糖膏里的茉莉花酱,浓郁之外,又说不出的温甜适口。

他自从领略过了女子的好处,眼中所见、耳中所听,甚至鼻中所嗅,都与过去大不相同。

同样是高高在上的二总管,从前只觉她亲切、美貌、jīng明强干,梳妆打扮都极好看;如今所见,却是她伏案写字时那雪润润的藕臂线条,滚动着破碎汗珠的酥腻肌肤,还有那双饱满尖翘的浑圆乳廓--沉甸甸的乳房下缘裹着兜锦衫纱,被主人轻搁在几案上,仿佛为了减轻巨乳对肩背造成的沉重负担。

沃腴的乳肉被坚硬的乌檀桌板托高撑挤,在乳房上缘耸起两座浑圆傲人的雪白乳球,满满溢出xiōng衣绫锦,形状更加饱满傲人,乳质既绵软又尖挺……耿照伫立在门前许久,始终没跨过槛儿来。

最后,还是横疏影先瞥见了他。

“进来。

”耿照回过神来,只觉面红耳热,讷讷地摸进书斋里,垂手立在一旁。

“坐下。

”横疏影头也不抬,继续写字;写完一封,又取过一帖空白书柬。

耿照四下张望,不见其他随班行走,知她屏退左右,定是要狠狠责备自己一顿。

思虑至此,心中反倒释然,见她提腕往砚台里捺了几笔,起身趋前,拿起青瓷水注与腾龙贡墨替她研墨。

“回去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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