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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摇头。

“异族赶走了,总有人出来做新皇帝不是?说穿了就是造反。

我二十岁那年上京,就决定要造反啦!你们知不知道是为什么?”这话委实太过惊世骇俗,臣子们个个呆若木jī。

定王这般机敏,肯定马上想起了使兄长立定志向的“那件事”,然而嘴巴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响。

皇帝轻轻拍着扭曲丑陋的融铁刑架,淡淡一笑,目光投向远方。

“我发誓要打造一个,再也用不上这物事的天下。

若朝廷实在翻转不过,便弄个新朝廷来;若陛下不听我劝,便由我来做陛下!”青年说着转头,孩子气的笑容如阳光般耀眼,令人难以bī视。

“所以,我这个朝廷的皇上,以后就坐在铁刑架上!都让皇帝坐了,百姓便坐不上。

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死在这铁刑架上啦。

”老人忘不了那天的景况。

满朝文武一霎无声,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所有人突然跪了下来,发自内心地山呼万岁,一如他在战场之上亲自带领冲锋时那样激昂--这种东西,从来没人教过他,但他总能在出人意表的时刻,说出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来,比所有幕僚绞尽脑汁、草拟了几天几夜的东西要好,总能发挥绝难想象的惊人效果。

只是说这是天赋的才能,只有天生的领袖才能拥有。

青年一直到死都恪守他对自己的承诺。

这个朝廷的皇上,始终坐在铁刑架上,让他的百姓都坐不上,所以尽管说不上称职,百姓却很怀念他。

皇帝驾崩后,继位的皇弟撤了铁刑架,换成一张朴实的雕龙木椅,只是那时老人已开始老了,被处心积虑的政敌贬出京城,不再立于朝堂之上。

古木鸢回过神来。

榻上昏迷的女子,容颜胴体似乎带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魔魅,但凡男子见了,难免血脉贲张、欲念如cháo,连心如死水的老人亦被引入记忆的深处,心湖上不住翻腾着过往的陈痂血裂,强自按下仍不免隐隐作痛。

哼,不愧是亡国之血脉,祸世之尤物!老人心中难掩愤恨。

高柳蝉对那名耿姓少年的微妙情感,其实他心底十分明白,对于横疏影,老人也有着极其相似的投影。

他遇见她时,她正是平望都最炙手可热的花魁,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已出落得艳光四射。

那是足以令人目眩神驰的倾世风姿。

但老人看中的,是她那如璞玉般珍贵的机敏与聪慧。

已经错过习武的扎根时期,注定这名花样年华的稚嫩美人与武艺无缘,老人默默观察着她在京中与权贵交游、布置人脉的举措,渐渐读出一丝微妙的反迹。

她是有所图谋的,锁定的目标,竟是君临天下的独孤氏!(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老人抱着消遣的心情,暗中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挑选独孤天威堪称是一着妙棋,是她前期最令老人击节赞赏的表现,然而平望都中通天彻地、手握生死的眼睛却不止老人这一双而已。

陶元峥的偏狭,是他最可悲、却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而独孤天威本来就是名单上必除的宗室之一,休说贤愚不肖,便以太祖武皇帝对他的喜爱,太宗也容不下独孤天威,至少不能由他继续待在京城,朝夕伴着未来的皇太子。

出京是独孤天威当时唯一的选择,但离开京城的逃亡计划,却是出自横疏影的安排擘划。

当时已怀有身孕的少妇在此展现了她独有的天赋才能,让整支侯府大队躲过了陶相设下的天罗地网,平安抵达东海--当然她并不知道,在白城山附近那场惊天动地的劫杀之中,是谁暗中帮了她一把。

初为人母的绝艳小妇人通过了测验,救了自己以及夫君一家。

若非碍于横疏影的身世与企图,老人一度考虑过收她为徒。

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发誓守护白马王朝的老人,以及矢志向独孤一门复仇的孤女,最后还是走到了一处,就连当时的老人自己,怕也料想不到。

终究横疏影还是让他失望了,他早该想到的。

“感情”始终是横疏影的弱点,她爱过独孤天威,为了救他甚至不惜流掉孩子,现在她又爱上了耿照。

聪明一世的人却往往胡涂一时,这到底该说是可怜抑或可恨?古木鸢并不常闪过这些念头,他的心很早以前便已死去,人世于他,不过一台子灯影牛皮。

不过在榻前偶一出神,一条矫健的身影已自窗台之外翻进来,老人霍然转身,正对着神情错愕的少年,右手食、中二指一并,平举如持剑,黑袍下乌皮快靴跨出,一步快似一步,宽大的袍袂如鸟翼般猎猎作响,但见乌影一晃,眨眼剑指已戳向耿照的眉心!耿照料不到此人动作之快,已至匪夷所思之境,纵使碧火神功发在意先,这一下仍是避得极险,指风掠过鬓边额际、划开皮肉,一霎间血脉鼓动,披面浴红,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戴着乌檀鸟面、黑袍裹身的怪人跃出窗外,张袖“泼啦啦”地飞下重楼。

耿照按着额角扑至榻缘,一探她脉象如常,不似有伤,略微放下心来,搂着她坐起半身,密密轻唤:“姊姊、姊姊!”横疏影“嘤”的一声浓睫瞬颤,缓缓睁眼,忽伸手抚摸他的面庞,失声道:“怎……怎么受伤了?疼不疼?”挣扎欲起,手掌却被轻轻按住。

耿照见她平安无事,高悬的一颗心子这才落了地,只觉额际又麻又辣,痛得都没感觉了,只余血筋一跳一跳胀得分明,想来差得分许便要伤到眼睛太阳xué,不可谓之不险,呲牙讪讪道:“本来不疼,想起来才疼的。

给姊姊一摸,又不疼啦。

”横疏影正晕晕迷迷的还未全醒,被他逗得“噗哧”一笑,抿嘴娇嗔:“净耍嘴皮,哪儿学的德行!”耿照笑而不答,纵使心中疑问甚多,怀臂间却舍不得放。

两人搂着温存了半天,横疏影不舍他伤口淌血,轻轻推了他一下:“让姊姊给你裹伤。

你再不放,我便咬破舌尖,陪你一块儿流血。

”耿照这才松手,见横疏影起身往屏风隔间走去,约莫要寻绢巾之类来裹伤,想起雪艳青还藏在屏后,赶紧拉住姊姊的小手,挠头道:“姊姊,我……我有个朋友在里头。

”把七玄之会、蚕娘捉弄的事简略说了。

横疏影与他相偕并至,见雪艳青面貌娟秀,身形窈窕,睡颜与修长健美的胴体绝不相称,侧蜷犹如yòu儿,交握的双手垫在颊下、噘chún轻鼾的模样,简直可爱得一塌糊涂,教人想捏捏她的脸,暗忖:“天罗香近年来兼门并派,发展兴旺,靠的就是这位“玉面蟏祖”,不想居然是个傻大姊。

那桑木yīn之主将人藏到我房里,不知有何图谋?莫非……”瞥见衣箱暗格开启,面色微变,转头问:“是你开的么?”耿照会过意来,点了点头。

“是我开的。

我来之前,那暗格收得稳妥,并未有人动过。

我当时急着找寻姊姊的下落,擅自动了姊姊之物,姊姊别恼我。

”他既发现箱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