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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先生自问在两家合一的图谱上所花的钻研心血,没有人能超过自己;在《玄嚣八阵字》吸引、转移他的注意力之前,鬼先生可说茶饭不思,将全副心神都投注于残谱之上。

、寂灭刀的惊人威能不倚靠内力,而是透过对筋骨肌肉的全新应用,移转产生力景的“点”,从而生出肉身原本所无之力。

光凭这点,无法破解峰级高手所独有的“凝功锁脉”神技,但鬼先生依照残谱所示,以与平时全然相异的方式运使喉肌,蓦觉颈间压力略减,艰难地开口:“且……且慢……我……有话……”封死全身的坚冰瞬息间消失。

鬼先生力竭仆倒,汗湿重衫,料不到仅短短片刻间受制,竟消耗体力如斯,狼狈的程度,毫不逊于染红霞与yīn宿冥。

蚕娘怪有趣的乜着他,饶富兴致:“挺不错的嘛!这手是胤野教你,还是你自行悟出?”鬼先生无意浪费时间与她叙旧,一名胆敢忽视誓限的桑木yīn使者,是此际世上最危险的怪物,稍有不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抚着咽喉,极力调匀气息,当然不是为了战斗,而是避免话说到一半痦哑失声,自绝了生路。

“此……此物……交……交与……前……前辈……”他从袖中掏出一物,平摊在掌心之上。

旁人尙不及看清,那五色斑斓的物事“飕”的一声,自行飞入向日金乌帐中,彷佛有人以鱼钩钓线施为,方能一举越过三丈长的距离,落入蚕娘手里。

鬼先生亲身尝过气脉禁锁的滋味,比之于活人肢体,那股强大的气机要施压于空气,让小小一只锦囊“挤”将回去,应是再简单不过。

只是在他手里蜡丸大小的织金锦囊,拎在蚕娘手中,倒似个小小提袋,逛街带上怕也使得。

银发女郎居然还眞挽着往腰际比了一比,露出“丑死了”的嫌恶神情,啧啧两声:“你打平望来,不知京里时兴什么吗?这种绣金织锦的袋子,拿来贮装官印便罢,岂能往女子身上妆点?你早些拿出来,我便不犹豫啦,不知美丑,杀了也就是了。

”鬼先生知她故意嘲讽,并不还口,定定注视女郎手中锦囊,彷佛所贮一现,便能底定乾坤。

蚕娘掂了掂份量,信手解开系绳,往里头看了一眼,俏脸倏凝,但也不过是一霎,旋即回复淡然,微笑道:“此物,你却是从何处得之?”不像要动手杀人的模样。

鬼先生略略放下心来,暗忖:“终究是古木鸢难救我命。

”益觉“平安符”那厢净是些不靠谱的混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待此间事了,定要将祭血魔君等卖与古木鸢输诚,摆脱这群无能祸jīng。

当夜在粮船之中,古木鸢将这只锦囊交他,指名应付“七玄大会上最棘手的敌人”。

他当然不会傻得原封不动,待大祸临头,才拿这不知所谓的玩意冒险,前脚刚离,随手拆开观视,见囊中贮了块沾满wū渍的破瓦当,残剩的圆瓦面上,非常见的卷云纹或吉祥文字,而是一只鸟首。

南陵诸封国的达官贵人府上,多以族征的鸟类图腾制作瓦当,但这一小块碎片上所见,既非鹰也非凤,也不似孔雀仙鹤一类的瑞禽,锐目尖喙,瞧着倒像乌鸦。

乌鸦自古不祥,南疆百族之中,并无以鸦形为族徽者;除此之外,囊中别无长物,古木鸢亦无只字词组交代,可说卖足关子。

古木鸢的智谋,鬼先生从无一丝怀疑,当下只恼他架子忒大,时时端着一副考较人的神气,彷佛“普天之下,人人吃土;率土之滨,俱都傻屄”,打骨子里看人不起,连交付救命关窍,都要用上锦囊哑谜这等老桥。

直到看见一路从祭殿入口摇将下来的向日金乌帐,终于明白古木鸢让他防的是谁。

冷静点,胤铿。

他对自己说。

蚕娘看见瓦当碎块的剎那间,神情产生微妙的动摇,较之现身以来,女郎一贯的冷静戏谑、成竹在xiōng,那心弦震动的模样不是骗人的。

这瓦当代表什么意思?快想啊,胤铿,快点想────建筑物。

据点。

破碎的瓦当,那是被毁坏的建筑,被攻破的据点。

瓦当上那铁锈般的暗褐深渍,毫无疑问地是血迹。

这片破瓦当对桑木yīn、对蚕娘的意义,只怕是仇。

三十年前,宵明岛位于东海的据点遭人血洗、蚕娘亦被仇家所伤一事,鬼先生自是一无所知,恐怕连他的母亲胤野亦不知此事。

然而,黑衣青年凭借着出类拔萃的记忆力与观察力,自行锻炼出某种能由微小事物之中,看出眞貌的异能;他于央土教团中能爬得如此之快,广受平望都权贵之尊仰推崇,乃至成为皇后心灵寄托,仰赖此术甚多。

“向目乌金”乃是桑木yīn之主的象微,以此为瓦当,定是建筑群的核心处。

换句话说,瓦当所沾之血,必不是来自无关紧要之人。

还有什么?杀人,毁迹……要毁去一幢、乃至一片建筑,不会有哪个笨蛋蠢到用金瓜铜锤一一敲碎;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放火。

但瓦当上并无烧灼的痕迹,代表取自凶手纵火之前────(这是……证据!)鬼先生蓦然省觉。

瓦当沾血,显是取于杀人后;不见焦灼,表示拾于纵火前。

拿得出这块破瓦片的,当时必定人在现场,若非目击证人所为,即是杀人纵火的凶徒!他xiōng有成竹,迎视着蚕娘犀利的眸光,傲然一笑。

“蚕娘当问,我有什么条件才是。

”女郎以袖抿嘴,眸中却无笑意,淡道:“给你这物事之人,是打算借刀杀人哪!你命快没了,同蚕娘谈什么条件?”鬼先生从容道:“前辈若是杀了我,瓦当顿成废物,多年来苦心追査而不可得的线索,便断在这一处。

値或不値,我亦不知,须由前辈判断。

”“傻孩子!说甚傻话?”蚕娘微瞇着眼,抿嘴道:“要从人嘴里撬出话来,怕比谈条件什么的,要可靠又容易得多。

咱们这儿现成有位鬼王哩,集恶道拷掠人的法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