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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这种理由出来,是有点wū辱人了。

不过我原谅你。

我需要有你像苍蝇般一直在耳畔提醒:我们其实是好人。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萧谏纸蔑笑。

可能意识到挑衅并不能增加说服力,他试图稍稍收敛,可惜帮助不大。

“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权舆动手将他洗脑,那才是无可救药。

他还活着、留在你我身边,这样还能变成恶人,那是谁该负责?他无力复仇,不得不放下仇恨,和他拥有复仇之力,却选择用于正途……哪一个才对得起崔家,对得起百劫余生的残躯?”哼,巧言令色!七叔腹诽着,无意迁怒于眼前的青年,淡然道:“连大门口也遮起来。

既然要藏,便藏得彻底些。

”崔滟月依言悬起绸布。

做为刀尸,萧谏纸对崔滟月的评价极高,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要求七叔带上。

然而七叔对青年的观感始终没变:他的软弱心志放到了普通人家,会是优点,能做一名好丈夫、好父亲,但在江湖不行。

软弱之人不仅会害到自己,也将连累旁人。

四面被黑布环绕,庵堂里一下变得幽静起来,外头山间偶有几声清唳,似是鹰隼一类,因为看不见,反而多添想像。

老人挨着一根方柱坐下,闭目养神,片刻有些异样,睁眼见魁梧的青年兀自雄立,双掌交叠,拄着斧斤般的巨刃离垢,压眼的浓密赤眉下迸出两道jīng光,紧盯着大门口的黑布,仿佛这样就能看穿幕遮。

“先坐下歇息罢。

”七叔忍着摇头的冲动,抬了抬下巴。

“咱们来得忒早,莫非你想要站上一整天?”崔滟月回过神来,赶紧放落离垢,就近找了根柱子坐下,一瞬间露出的慌张无措,总算有几分往昔之感。

萧谏纸不会喜欢他半吊子的模样,七叔却有一丝欣慰,若他外貌的改变再没有恢复的一天,起码内里那个心地柔软、天真善良的青年并未消失。

一声清唳划破天际,崔滟月抬望着屋顶破口的小爿青空,喃喃道:“这儿山势也不高,想不到……真有老鹰啊。

”七叔应道:“旷野平畴,岂无苍鹰捕猎?是我等行走于地,才有起伏高低之别,怕在天上飞禽看来,不过都是脚底。

”赤发青年露出恍然之色,旋又转为钦服,与他昂藏的外表颇不相称。

“长者所言甚是,是我糊涂啦。

这话……真有道理。

”他这副模样,该没少吃萧谏纸排头罢?老人忍住摇头的冲动,暗叹一口气。

萧谏纸拿“教化”当理由,说服七叔改造崔滟月,成为目前两人手上唯一堪用的刀尸。

七叔不好为人师,再加上cào作秘穹,也没有同绑缚其上的小白鼠说话的必要,崔滟月清醒时多半跟在萧谏纸身边,萧谏纸与他合作,一同析出交付胤铿的寂灭刀谱,不管怎么看都更像师徒些。

崔滟月虽不通世务,似能察觉老人对他的关心,他称呼古木鸢“主人”,却管这位沉默的残疾老人叫“长者”,相处时也不若在古木鸢身边那样戒慎恐惧,兢兢业业。

昨儿下半夜,两人驱车赶赴沉沙谷途中,七叔便觉他想找机会搭话,只是火元之jīng强化了这位崔公子的肉身,对处事的颟顸笨拙却帮助有限,酝酿到这时,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这刀……除锋锐之外,各处都美极啦,简直像是古董珍玩。

”青年低头抚着横在膝上的离垢刀,讷讷道:“我从来……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兵器。

主人说是出自长者之手,我……我一直十分敬佩。

”七叔不知该怎么回,一瞥他xiōng腹间的甲片系绳,随口问道:“内里的锁子甲系上了么?动起来顺不顺,有没有什么妨碍?”崔滟月连连摇头。

“行动十分利索,也不觉得重。

我本以为这战袍里外三层,外有搭膊围腰掩心镜,内有锁子连环甲,份量应当颇沉,但……实在比我想的要轻多了。

之前在血河荡火场,也不觉得热。

”“锁子甲是掺了珊瑚金的,系索也搓进了金丝人发。

”七叔淡道:“这套战甲的各部设计,就只为了挡一刀;能挨一下而不损战力,就有机会了结对手。

许多制甲师傅心很大,总盼望能造出刀枪不入的甲胄,殊不知世上本无不坏之物,为多挨那几下牺牲的行动力,足教着甲之人死上几回。

”崔滟月忽意识到,这副冷红煆炼甲亦是出自老人之手,倒抽一口凉气,满肚子的佩服猛地噎至喉底,吐不出半个字来。

七叔在外层的铠胄甲片,以及包覆关节的轻锻锁子环,添入了罕见的异材“冷煆砂”。

这种材质并不特别坚硬,相较镔铁甚至轻软得多,却有遇热不融、加倍强固之效。

当崔滟月催动火元之jīng,等于替煆炼甲加了层看不见的金钟罩,是只有他才能发挥十二成威力的专用护甲。

“……运使离垢不觉燠热,表示你极催火元之jīng,其热还在离垢之上,这时,加了‘冷煆砂’的甲片将变得比百炼钢更坚韧,寻常刀剑砍之不入。

”老人向他解释。

“是铠甲在保护你么?不,是你保护了你自己。

提运火劲不辍,这副铠甲就不会令你失望,此天助自助者也。

”崔滟月若有所思。

“以前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觉不服,定要上前辩论,总不肯罢休,如今方知其谬。

我因缘际会而有这身武功,复得长者赐下宝刀宝甲,待报了大仇,定要做一番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