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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不过见程宗扬带着两名兽蛮仆从,也不敢饶舌,老老实实地唱了个肥诺。

程宗扬报了张官人的名号,侍者道:“贵客里边请!”一边领着众人来到里面的牡丹棚。

瓦子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东侧一处大棚便是牡丹棚。

系着彩带的大门外有一张道遥榜,上面贴着各色纸条,写着“史书乔万卷”、“御前杂剧何宴清”、“作场相扑撞倒山、铁板踏”、“清唱诸宫调晴州碧云馆花如媚”,“说经长啸和尚”……前面是演出的节目,后面是表演者的姓名。

牡丹棚中间有一座半人高的木台,四面围着栏杆,后面有个出口通向戏房,便是艺人表演的勾栏。

程宗扬进来时,正看到两条大汉在台上相扑,两人都是一身的短打扮,筋骨如铁,皮肤如铜,往台上一站,如铁塔一般威风凛凛,单是这卖相就值几个铜铢。

两人身手娇健,花巧又多,在台上你来我往的演出诸般技艺,引得勾栏外一片喝彩声。

青面兽和金兀术看得牛眼都快瞪出来,只见台上两人龙腾虎跃,忽然一个虎扑撞作一团。

双方贴身相斗,险象环生,青面兽盯着两人的手脚,表情乍惊乍喜,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金兀术颈后血管“评抨”直跳,倒有几分像是忍不住跃跃欲试,让程宗扬赶紧把这两头牲口拉走,免得生出事来。

秦桧笑道:“城里的相扑多是花架子,真要看相扑还得到城外去。

那边的地下相扑场不但有六朝击技高手,听说还有几名兽蛮相扑手。

一场输赢可达数万银铢。

”“免了吧。

要看相扑,我倒觉得女子相扑比较对胃口。

”程宗扬眉飞色舞地说道:“两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身上只有一条巴掌宽的布条,光溜溜的在台上扭成一团,你拉我腿、我拧你pì股,那才过瘾。

”金兀术不屑地哼了一声,“吾……”“闭嘴!”程宗扬一声断喝,恨恨道:“不解风情的家伙!你懂个鸟!”程宗扬一边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朝后扫了一眼。

林冲戴了一顶毡帽,打扮成闲汉的模样,袖着双手远远跟在后面——林教头实在不适合干盯梢的活,那身出众的气质,连自己这个菜鸟都瞒不过。

两侧的腰棚摆着桌椅,旁边还有几间jīng致的小阁。

那侍者老实地领着众人来到一间jīng阁,陪着小心地道:“此处便是张官人订的座子,贵客慢坐。

”程宗扬丢给侍者一枚银铢,打发他离开,然后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看着勾栏的表演。

秦桧熟络地碾碎茶饼,分茶、点茶,做足帮闲清客的工夫,一边道:“在下方才说的生意,还请公子三思。

”程宗扬倚在案上笑道:“拿天下当生意做,你想当吕不韦吗?”秦桧奇道:“这位吕公是哪位先贤?”“奇货可居你没听过?拿秦王当生意做的大商人,吕不韦吕相国。

”秦桧思索良久:“公子莫非记错了?秦国并无姓吕的相国。

”居然没有吕不韦?难道被赵鹿侯先下手干掉了?程宗扬只好苦笑。

别人穿越都能当先哲,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自己连马后炮都能打瞎。

程宗扬一边看着勾栏,一边和秦桧闲聊,一手在桌下慢慢摸索着。

片刻后他把一枝小小的竹筒收入袖中,然后往椅上一靠,学着临安人的样子叫道:“好!”纸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程宗扬刚看了三分之一就意识到自己拣到宝。

情报中详细列明宋国参与江州之战的所有军队,除了上四军的捧日军和龙卫军,又调用了虎翼军、胜捷军、静塞军、归圣军、广武军,合计五万余人,每一军的消息详细到营指挥使一级,人数准确到个位。

这样的消息可谓是金不换,但更让程宗扬上心的是另外一段。

那人在情报中透露:接连三场大败之后,宋国朝中一片哗然,连宋主都有退兵的意思,只有贾太师一意孤行,以辞位要挟,坚决出兵。

从描述中看得出,贾师宪如今已经被bī到悬崖旁边,一旦宋军在江州失利,他便相位不保。

情报中活灵活现地描述朝中各位重臣包括宋主的反应,令人犹如目睹。

程宗扬把那张纸递给秦桧。

“你来看看,有意思吧!”秦桧一目十行地看过,然后道:“得此人之助,江州如得数万雄师!”“jiān臣兄,你猜猜这人会是谁?”秦桧沉吟道:“此人能接触到如此多的消息,多半是ffiw????。

不过他连宋主的言谈都能接触得多,那还有一个可能……”程宗扬与秦桧异口同声地说道:“太监!”以岳鸟人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完全有可能在宫里放几个太监当卧底,甚至有可能是童贯——那个历代唯一被封王的大太监。

程宗扬手指敲着桌面,半晌道:“在明庆寺的祈福榜上给他发条消息,让他帮我查个人。

”线人提供的情报已经证明他的能力,程宗扬不想干坐着等他送情报来,把这样一个出色的线人浪费。

至于这个神秘人会不会帮忙就说不准了。

然而只隔了一夜,第二天,要的消息都得到相应的回答,详细程度远远超过程宗扬的想象。

假如不是所有消息都写在一条两指宽的纸条上,程宗扬会以为自己在看太尉府收藏的档案。

那名线人提供的消息从林冲的家世列起,一直到他被借调到皇城司的全部经历,无一疏漏。

一个太监有门路接触到两府的情报并不算难,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到军方的情报,恐怕不是一个太监能做到的。

秦桧拍案道:“此人定是太尉府的书吏!”“不一定吧。

”程宗扬指着纸条后面几句,“‘二月十八,至吏部,取筠州官员各档,查常平仓失火原委。

十九,请查客卿程某,三请得允。

至明庆寺,与菜园僧晤……’如果是太尉府的书吏,怎么可能连林教头调到皇城司之后的事也了如指掌?”“皇城司,”林清浦道:“只有皇城司的人才有如此手段。

”“说得好!”程宗扬大笑道:“我也猜这人在皇城司!”秦桧微微一笑,家主一直刻意拉拢这名影月宗的高足,连星月湖线人的事也不瞒他。

知道得越多,林清浦越难脱身。

不过家主下这么大力气,着实对得起他了。

秦桧想了想,又道:“公子,林教头已经查到咱们头上,是不是该敲打他一下?”“用不着。

”程宗扬笑道:“咱们明天去拜访一个人,林教头要是还跟着就热闹了。

”“谁?”“花和尚鲁智深。

”程宗扬笑道:“既然遇见,于情于理,咱们都该拜访一下臧和尚的师兄。

”秦桧提醒道:“虽是一计,但林教头和鲁大师不过一面之交,未必有太深的交情。

”“这你就放心吧!”程宗扬信心十足地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虽然刚认识,交情却不是一般深厚。

花和尚啊花和尚,你若是替我当挡箭牌,免得林教头整天像吊靴鬼一样跟着我,我就请你吃狗肉!”秦桧和林清浦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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