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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都来了?”看到匡仲玉神仙下凡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程宗扬差点儿乐晕过去,如果星月湖大营的兄弟都赶到洛都,自己还用担心小紫?就算龙潭虎xué照样踩平。

手脚利落点,闯进宫里掳了天子也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顺手掳了赵飞燕……匡仲玉收起神棍的嘴脸,上前一步,脚跟“啪”的并紧,举手向程宗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星月湖大营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上尉匡仲玉,奉命前来报道!”匡仲玉一身道袍,再配着三绺长须,却作出标准的军礼姿势,那模样看起来很有些滑稽。

但看到他坚毅的眼神,程宗扬笑容只露出一半就消失了。

星月湖大营这些同袍,才是真正靠得住的生死兄弟。

程宗扬认真还了一礼,然后问道:“你怎么来洛都了?”“接到消息,属下和吴少校正好在临安,随即与秦执事一同北上,午后刚抵达洛都。

”“长伯也来了?”“听说紫姑娘的事,吴少校去了校尉府。

”卢景摸出一把蚕豆,边吃边道:“若不是他们赶来,我能回去见唐季臣?”“会之呢?”匡仲玉道:“秦执事带着家眷,落后数日路程。

我们一营来了十二名兄弟,五人与秦执事同行,其余七人都已经到了洛都。

”十天时间从临安赶到洛都,这速度堪比宋国日行五百里的金牌急脚递。

有了这一批得力的助手,程宗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连日来的压力顿时少了一半,笑道:“既然匡神仙开口,姓韩的今晚必死无疑!咱们先别急着动手,安安心心在楼上看戏!”校尉府内人影穿梭,府中的仆人都在忙碌。

忽然院中一盏灯笼熄灭,府内的仆人仿佛得到信号,各自回房,紧闭门窗,只剩下执戟的甲士和一名便服男子。

那男子年逾四旬,头上戴着一顶轻便的纱冠,负手立在阶前。

“那人就是陈升?”望楼距校尉府一里有余,又是夜间,即使程宗扬修为大进,也难以看清那人的面容,只不过远远看去,那人并不像一个主掌汉国最jīng锐射手的纠纠武夫。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当了二十年书佐,突然间飞黄腾达……这人有什么后台?”“他三年前死了老婆,续弦是内庭一名宦官的侄女。

”“哪位宦官?”卢景想了想,“似乎姓具。

”具瑗吗?那可是为天子掌管印玺的近侍。

陈升如果真是抱上具瑗的大腿,两年间一口气升至八校尉之一的射声校尉,也不算意外。

侍中庐失火,再遇上吕闳那个什么都敢说的大嘴巴,这一番闹腾,单超八成是来不了了。

少了单超,今晚的宴会只剩陈升和韩定国这一主一宾两人。

天子急于争权,千方百计分夺吕氏的权力——如果自己没记错,历史上那个被霍光废掉的刘贺,就是急于争权。

霍光给他罗列的罪名,称“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

”刘贺以诸侯王继承大统,带了一帮王邸的臣子入宫,登基不到一个月,就折腾出一千多件事——即便是争权,也没见过争得这么急的。

难怪满朝的臣子坐卧不安,干脆由霍光出面,把他废掉。

相比于刘贺,如今这位天子的耐性还算好的。

只不过他面临的对手也更加强势。

争权的结果究竟是吕氏被天子压制,还是天子被吕氏架空,这八名校尉的争夺正是关键中的关键。

吕氏给卢景的开价是韩定国七千金铢,陈升五千金铢。

如果真把这两人一并干掉,两个校尉的职位,价值要远远超过吕氏付出的一万两千金铢。

“五哥,我听老敖说,附近有龙宸的人?”“已经撤走了。

”卢景道:“不止他们。

校尉府周围的几股人马,包括吕冀的死士和朱安世的手下,傍晚时候都已经全部撤离。

”“那不是没戏看了?”“你不会以为吕家只请了我一个吧?”卢景道:“这会儿剩下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随着建威将军一行车马临近,一直忙碌的校尉府突然间安静下来,仿佛一头猛虎收起爪牙,在黑暗中静静等着猎物上门。

戌时三刻,临近宵禁时分,建威将军的车马驶入校尉府所在的里坊。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数十名甲士簇拥着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往校尉府行去。

校尉府大门敞开,主人却不在门前相迎。

陈升立在内苑的月洞门前,有些焦急地等着客人。

建威将军的马车没有停留,便长驱直入。

就在这时,一道乌光闪过,中间一辆马车猛然碎裂开来。

纷飞的木屑间,那道乌光在空中一荡,带着bī人的劲风朝另一辆马车击去。

“好身手!”卢景赞了一句。

那名刺客竟然是伏在校尉府的门檐下,校尉府自从三日前便戒备森严,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潜入到大门上方,等韩定国的车马入门,才挥出雷霆一击。

那刺客手中提着一根三丈长的铁索,铁索尽头是一只沉重的铁锥。

中间那辆马车被击得粉碎,里面却空无人迹。

一击不中,那刺客手臂一振,铁锥没有落地就重新飞起。

铁锥刚飞出丈许,忽然力道一松,掉落在地。

七支羽箭从三个不同的位置射出,将那名刺客全身都笼罩在箭雨下。

那刺客身体一扭,避开两支羽箭,接着“铮铮”两声,几支羽箭被他缠满铁索的手臂挡祝然而真正要命的一支却是来自身后。

那支羽毛染成黑色的利箭穿透檐上的瓦片,从那刺客xiōng口钻出,将他牢牢钉在檐上。

一名甲士飞身跃起,先一刀斩落那名刺客的头颅,才把他尸身拖下来。

校尉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剩余两辆马车继续前行,在苑门前停下。

随行的军士张开布幔,将两辆马车一同遮祝片刻后,韩定国从布幔间出来,到底也没看清他究竟坐的哪辆马车。

夜色下,韩定国铁塔般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臃肿,他穿了一身布袍,衣褶微微隆起,隐约现出甲片的痕迹。

他衣襟极紧,肩膀往上又粗又圆,看起来就像没有脖子一样,但程宗扬知道,他衣内戴着一只铁制的护颈,再快的刀也别想轻易斩断他的脖颈。

韩定国向陈升抱了抱拳,两人一同往苑中走去。

陈升面带笑意地说着什么,似乎在解释单超因故未能赴宴。

韩定国一脚刚踏上台阶,旁边一棵柳树猛地舞动起来。

浓绿的柳枝如网般张开,能看到里面一个人影流星般在枝条间左冲右突。

几支利箭射来,相隔尺许就被震飞,只能看到那些柳枝像柔软而锋利的细刀一样不断抽在那人身上。

那人仿佛一只燕子,在丈许的空间内进退如神,却怎么也闯不出柳枝的范围。

忽然一点鲜血溅出,接着鲜血越来越多,雨点一样四散开来。

等隐藏在暗处的两名术者停止施法,那名刺客就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样掉落下来。

陈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名军士过来,用黑布将那名刺客破碎的尸体卷起,扔到一张草席中。

韩定国行若无事,对身后的刺客看也不看,说笑着往池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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