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2）

元旦的夜晚，我和边静一起来到她家看望边妈妈。到家的时候，边妈妈正在一针一线的缝喜被，看见我来特别高兴，放下手里的活计把我带进客厅里，我给边妈妈带了很多礼物，边妈妈说：“小谢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我笑着说：“伯母，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呢，我心里早就把您当妈了，这是孝敬您的。”

边静依偎在边妈妈身边说道：“呵呵，你嘴够甜的啊，现在就开始糊弄我妈了，油嘴滑舌的，妈，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侃爷，顺杆爬”。

边妈妈脸上笑开了花一样，说道：“我一直想有个儿子，女婿算半子，我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小谢啊，阿静脾气不好，也不懂事，以后你要多让着她点啊”

边静对妈妈撒着娇说：“妈，你又这么说我，他比我大那么老多，就该让着我。”

边妈妈轻轻打了一下边静，说道：“结婚后就是大人了，你不许跟人家撒野啊，小两口过日子就要互相谦让，你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彼此信任宽容最重要了”

我说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的”

边妈妈忽然口气一变，悠悠问道：“你对以后的婚姻生活有什么打算啊？”

这话非常难以回答，这不是问我怎么挣钱养家，而是问我怎么对边静好，说多了显得我浮夸，说浅了显得我不认真不负责。边静也在热切的看着我，希望我的回答能让边妈妈满意。想了想，很诚恳的对边妈妈说：“伯母，跟您说实话，我一直对婚姻比较恐惧，因为我从小就看到我父母生活的很不幸福，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但我一直盼望着能有个温暖的家。我早就想好了，我要么不结婚，要么结婚就绝对不离婚！请您相信我对阿静的感情，我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我看过很多不幸福的家庭，觉得婚姻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都是些小事引起很多烦恼。我相信凭我和阿静感情基础，将来只要多替对方着想，多体谅对方的难处，就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的回答显然非常合乎边妈妈的心理，她点点头，说道：“好，你的想法很实在，别人一般都对爱情婚姻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爱情这东西，不是每天花前月下，更不能当饭吃的，爱情最好是平平淡淡的，激情也长久不了，时间久了难免互相看不顺眼，就需要用心了。我看你是用心仔细想过的，我同意你的想法，要么打光棍，别害人害己；要么用心好好经营感情。行，我就把阿静托付给你了。”

边静听妈妈这么说，喜上眉梢、雀跃不已，高兴的说道：“哈哈，妈，我早跟你说过我不会选错人，我这眼睛毒着呢，钓了一个好老公！哈哈！”

边妈妈拍了她一下，笑骂道：“不害臊，都22岁了嘴也没有把门的，一个姑娘家说话要严谨，不许乱说。”然后对我说道：“你以后要多管管她，千万不要太宠她，让她多学点规矩”

边静说道：“切，我能服他管吗，我不是他的手下。哼！”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边静蹦蹦跳跳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边静低着头走了进来，坐到边妈妈身边，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橄榄绿军装、头发灰白、威猛高大的老人。

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边静的父亲，边静几乎是他父亲的翻版——同样的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同样桀骜不逊的神情，同样轮廓秀美的脸部线条，只不过，老人的脸部如刀削斧刻一般，充满了军人刚强苍茫气质，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腰板依然挺拔。

老人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向着边静母女，脸上浮现出特别温柔的微笑：“我回来看看，老婆子，有饭没有啊？我饿了。”

边妈妈站起身来，也不看老人一眼，默默的走进了厨房开始做饭，边静也想跟着妈妈一起去，被老人宽大的手掌拦住了，老人温柔的说道：“乖宝，也不叫声爸爸，越来越没规矩了，想老爸没有啊？”

边静低着头用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叫了声：“爸。”

老人一把把边静抱在怀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的好女儿，乖女儿！让老爸好好看看你。恩，不错不错！又长高了！更漂亮了！”

边静似乎还在生爸爸的气，但又没有拒绝父亲的拥抱，抬头看着父亲，眼睛里闪着泪花。老人端详着自己的女儿，无比慈爱的在边静的脸蛋上亲了亲。随后，老人又看了我一眼，问他女儿道：“这小子是谁呀？”

边静说道：“我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恩，看着还马马乎乎了。乖宝，你去陪你妈妈做饭，我和他聊聊”

边静看了我一眼，跟父亲说道：“你可不许训人家啊，这里不是军营。”

老人笑了笑说：“放心，你去吧”。

我和边静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她的父亲面对面。老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像巨大的铁塔一样坐在我的对面，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在注视他手下的士兵。我虽然心里有点紧张，但还算镇定，也直视着他的眼睛，很恭敬的叫了声“伯父”。

老人只是略微礼貌的点点头，问道：“你和阿静交往多久了？”

“两年了”

“这么短时间就结婚，太草率了！你们年轻人应该再多了解一下。再多谈谈，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不在时间长短，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我有把握让阿静幸福，您尽管放心。”

“你拿什么保证？”

“我用我的生命想您保证！”

“那不值钱，一颗子弹就能解决问题。”

边静偷偷的回到了门外，看着我们，她的神情比我和边妈妈交谈时更加紧张，生怕我说错话。

“那您说吧”我目光坚定的看着老人。

“好，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亏待阿静一点点，小子，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我会把你撕成碎片！”老人语气极为严厉。

“我不会给您机会的。”我笑着说道。

老人脸色缓和了很多，颔首道：“很好！”边静忍不住走了进来，老人伸出手把边静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又问我：“那你能对阿静好多久？”

我很痛快的回答：“五十年！”

“恩，够了。”

“才五十年啊？！”边静嘟着小嘴不满的看着我。老人笑着对女儿说道：“傻闺女，这小子不虚伪、不奉承，五十年是大实话，我就爱听大实话。你叫什么？”

我报了我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又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我的经历。老人很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阿静没有看错人，我也放心了。乖宝，你陪他坐着，我去和你妈妈做饭”说完，老人去了厨房。

边静看父亲走了，马上跳到我身边坐在我怀里，掐着我脖子低声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只对我好五十年！”

我偷偷亲了亲她的脸，说道：“跟你父亲我只能那么说，他是军人，只听一丝不苟的报告，我说五百年、五千年，他还不把我哄出去呀”

边静哼了一声，小声说道：“晚上回家再跟你算帐！”

我问道：“你爸爸今晚还走吗？”

边静看了一眼外面，从我身上坐回到一边，对着我的耳朵悄悄的说道：“我妈不愿意留我爸爸在家里，他吃完饭肯定走”

我叹了口气：“恩，我看得出来，你妈妈还是很爱你爸爸的”

边静骄傲的说道：“那当然，我老爸是军长，年轻的时候特别帅、特别有能力，我妈吗当年可爱我爸爸了。后来我爸爸伤了我妈吗的心，就不想理他了，他们已经分居很多年了，我爸爸只是每年元旦春节回来看看。”

我又问道：“你看他们老两口还能和好吗？”

边静说道：“也许吧，我听我妈说我爸爸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他每天都给我妈妈打电话道歉，说以后保证不再犯错误了，呵呵，我估计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妈就会心软了。”

我忽然想起了宋敏，不知道这个夜晚她一个人在做什么。

一丝忧愁，不由自主的暗暗浮上了我心头……

元旦的晚上，我和边静一家人过的十分愉快，边静父母看我很顺眼，尤其是她父亲，我们两个在酒桌上拼酒，我居然和一个大将军打了个平手，开始是小杯，后来换了大碗，我也没有发憷，我们老少两个旗鼓相当，让老人十分吃惊，对边静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喝酒居然不脸红，还越喝越精神”

边静皱着眉头对我说：“你刚出院不要喝那么多，爸，你也是的，还没完了，都别喝了！”说完把我手里的杯子夺了过去。

我一般不会喝那么多酒，可那天晚上我特别想喝醉，只要一想起宋敏我就特别痛苦，人只要快失去什么才会突然感到到失去的是最可贵的、最不容易的获得的东西，而且我又不得不失去宋敏，尤其在这个合家欢乐的夜晚，想起宋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独守空房，我就格外的痛心！但我表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我这人就是这样，越痛苦反而笑的越欢。

我和老人喝的是60度的二锅头，那种烧心烧肺的感觉让我非常沉迷，每一滴酒和我的体内的血液混合让我感觉仿佛全身都在沸腾，直至烧成灰烬。喝了2个多小时后，我还没有醉，意识清晰、口齿便捷，和老人对答如流。我希望的头晕目眩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清醒是最痛苦的，只有醉倒在烂泥中才可以解脱。

老人和边妈妈似乎和好如初了，当天晚上我自己回的家，到了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拨宋敏的号码，那边久久没有接听。我又打她的手机，手机关机了。

我十分焦躁不安，出门打了辆车直奔我和宋敏常去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