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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纵声狂笑起来,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否则,为什么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呢?是众人皆醉唯他独醒?还是众人皆醒唯他独醉?他的言语思想,好像和所有的人都错位了。

也许,他要的,其实是他不想要的,他不要的,原来才是他想要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这是什么样的爱?这算哪门子的情?仰天长啸一声,顾森癫癫疯疯的奔了出去,奔向越来越孤绝的世界。

入秋了,照说应该是秋高气爽,可是温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温家的佣人像是全面进入戒严时期,上上下下噤若寒蝉,只要是温雅莉或是温太太在的场合,大伙儿全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原因无他,只要哪个人胆敢交头接耳,说句悄悄话,温家的大小姐就会神经兮兮的跳起来,疯了似的大吼:「你在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说我的坏话?」说实话,下人也是人,也是有被尊重的需要,虽然迫于现实,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遭人使唤来使唤去也就罢了,没事还得兼着充当太太和小姐的出气筒,大家难免口服心不服。

何况,人前禁得了嘴,人后却封不了口。

私底下,温雅莉被抛弃的传言早已是温家公开的秘密,只是有眼睛有知觉的,哪个不晓得顾森少爷已经两个月役上这儿来了?之前顾森少爷天天上温家吃晚餐的时候,温大小姐对每个下人都是轻声细语、客客气气的,现在,顾森一天不来、两天不来、三天不来……甚至于两个月都不来,温雅莉泼辣的真面目也就露了出来,受了气的佣人私底下幸灾乐祸的开玩笑说:「顾森少爷大概『永远都不会来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要是顾森少爷永远都不再来的话,难保雅莉小姐不把大家给bī疯,其中两位从阳明山上跟下来的家仆更是忧心忡忡,害怕以后的日子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原本住在淡水别墅的两位仆人,则无不希望老爷阳名山上的豪宅可以早点整修完毕,只要雅莉小姐和太太早日搬回去,这日子就太平了。

说起来,温二小姐可比温大小姐好伺候得多,虽然温二小姐平常话不说,对人也不是顶热情,但是在这里工作几年下来,下人们一致认为温二小姐是细水常流、外温内热,像一坛陈年的好酒,让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醇厚真挚的对待,尤其温大小姐来这里住的这两个月以来,更让大家感受到温二小姐的好。

今天,温大小姐逛了一个下午的街,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捧著、提著大包小包束西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脸被淹没在大大小小的纸盒纸袋中,而温大小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肯帮忙分担。

眼尖的下人小文见状,连忙打开大门,把温大小姐和七手八脚的男人迎进门内,她看见那个男人活像带了一堆家当赶著逃难的难民,忍不住就要笑起来,一抬头却见温雅莉已然目露凶光,看起来像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似的。

小文害怕的咽下一口口水,呐呐的唤了一声:「大小姐。

」温雅莉恶狠狠的瞪了小文一眼,冷著声音说:「没看见詹少爷吗?」小文把视线移到男人身上,看见男人已经卸下一身「家当」,模样仍却是狼狈兮兮,活像个逃难的。

她咽下chún边的笑,这个少爷她见过的,雅莉小姐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是少不了他。

「詹少爷好。

」小文有礼的说。

「好什么好?」温雅莉又有话说,「你没瞧见我们累得一身汗,还不去倒点果汁来?」她不耐烦的骂著:「养了一家子窝囊废,没一个伶俐勤快的。

」「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詹士元在一旁好心的帮小文解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温雅莉脸红脖子粗的吼道:「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这些下人平常懒散惯了,连本分都搞不清楚了,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说说说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好好好……你说得对、你说得算。

」詹士元无奈的摆手投降,然后向小文使使眼色,小文感激得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客厅里,温雅莉蜷在沙发上,一脸受到天大委屈的样子,她噘著涂得红艳的嘴层,抹著厚厚蜜粉的脸色却是yīn沉晦暗的,她早看见詹士元给小文使的眼色,不是滋味的说:「怎么?你看上那个发育不良的小女佣了?」詹士元愣愣的把视线从小文的背影上调回来,半天才集中在温雅莉的脸上,「你在说些什么?没事这样凶个小女孩,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没看见你把她给吓坏了?」温雅莉从沙发上跳起来,欺到詹士元面前,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詹士元的鼻尖,嘴里疯狂的乱叫:「你有正义感,你心疼了?你看不显眼了?你也觉得我没风度、没水准了?你走啊,谁拿绳子绑住你了?「往后再退无路,詹士元在温雅莉节节进bī之下,倒坐在沙发上,他知道雅莉最近情绪十分不稳定,也知道她是为了顾森,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詹士元为了让她开心一点,还特地向公司请了假,陪她压了一天的马路,可是这个大小姐很显然不领情,也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想到这里,詹士元火气也上来了。

是的,他喜欢温雅莉,从大学到现在,他对她的一片心,她不是不知道,她可以不回应不表示,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让她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

「很好,既然你不需要我,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缠著你。

」说完,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迈去。

这下子换温雅莉心慌了,詹士元一直是对她百依百顺的,这两个月来,颇森不接她电话,也不肯见她的面,她这些痛苦全都告诉了詹士元,她流泪的时候,他会为她递上一张面纸,她失控的时候,他会在一旁耐心倾听。

现在,连詹士元也不要她了,也要走了?温雅莉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不想失去这个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她抽抽噎噎的叫道:「士元……不要走,我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你知道,我只是心情不好……」已经走到门口的詹士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一直在温雅莉面前强颜欢笑著,看著她为顾森喜、为顾森悲、为顾森失控、为顾森流泪,他真的倦了,他仍然爱温雅莉,只是不能确定自己还能爱多久,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可以付出。

他吸口气,淡然的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知道顾森不肯接你的电话,知道顾森不肯和你见面,知道顾森两个月役来你家吃晚餐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痛苦、很伤心,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了。

」詹士元的眼光飘得好远好远,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把事情看得这样清楚,他的脑子也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他一刻也不停的说,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很久,所以他可以说得如此流利。

「可是,雅莉,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你以为当你口里心里都只有顾森一个男人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高兴吗?如果你知道,当我晓得顾森几乎是放弃你的时候,我表面安慰著你,可是心里却在欢唱著,你……」他突然悲哀的摇摇头,「不,你不会知道的,否则你早就不理睬我了。

你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一直在等你回头看我一眼,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多么感谢顾森的不婚主义……」说到这里,詹士元又用力甩甩头,苦苦的笑著。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是这么的卑微,这么的无足轻重,你怎么可能会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呢?」温雅莉傻住了,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她记得他说一直在等她回头看他一眼,她记得他说他感谢顾森的不婚主义,她记得的,那是在徙居淡水别墅的宴会上,她不只记得,而且深深被感动了,只是她的感动被顾森的到来打断了,如果那天顾森不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士元……」温雅莉低低哑哑的叫。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詹士元扭开门把,「你可以继续死守著顾森,但是,我不想再为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浪费我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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