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2)

这次他不再说什么,只垂了首从我眼前过了,迈进轿子。

目送他的轿子走远了,我回身把折扇丢给君兰,道:“拿着玩吧。”

君兰拿着扇子欢天喜地的摆弄,道:“刚才殿下转扇子那下真好看,教教我!”

不提还好,一提我又觉得尴尬,糊弄道:“行了行了,不够丢人的。”

我带着君兰去太白楼吃了饭,就回府了。

掌灯时分,宫内有人来报,说谢明澜召我入宫。

平素来的都是程恩,他与我好歹有着多年交情,总会提点一二,让我有个准备。

但今日来传召的小太监却面生的很,我心中渐渐升起一阵疑惑。

我正要随他去,那小太监却道:“九殿下,陛下叫您换了朝服觐见。”

这大半夜的,换朝服?

不知道我那侄儿又要生什么事。

第5章

若说刚才有三分疑心,这下升到了七分。

我只得进了内堂,让绿雪为我换上玄色朝服,系了玉鞓。穿戴好后,随那公公进宫去了。

行了一路,那小太监将我引到养心殿,他停在殿外,示意我一人进去。

我走到这里,心中虽然疑惑,但却更是坦荡,谢明澜一向是奈何不得我的,于是我便拽着下摆,毫无畏惧地踏进大殿中。

谁知一进门,里面竟然漆黑一片,四下寂然,不闻一声。

仿佛一瞬间我就变得又聋又瞎了。

我心中不屑地想:还会四面八方射来冷箭不成?

于是我又走了两步,停在原地,等看谢明澜要做什么。

黑暗中分不清时辰,我自觉站了约莫盏茶时分,忽见正前方亮起一簇火光。

有人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盏昏暗的灯光。

我将目光移到他面上,乍一瞬间,心中猛地一突,骤然大恸。

那人平素若有八分像他,在这黑暗中,仅在一盏灯的晦暗中,简直变成了十成十。

他端坐在那盏灯后,那微弱的光亮照不进他的眉眼,更是莫测。

我只能感觉到他自黑暗中那道审视的目光,我忙别过目光,只见灯后摆放着一个牌位。

灯影摇曳了一瞬,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跪下。”

方才的坦荡不知哪去了,我连忙一撩下摆,跪在冰凉的大殿中。

这久违的山雨欲来般的恐惧……我既熟悉又陌生,我不自觉颤抖着,就连细汗泌上额头,竟然都不敢去拭。

又过了不知多久,黑暗中那人不疾不徐道:“你做错了一件事,一盏茶时间,你自己说出来。”

我明知道灯后不是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情此景之下,我却不敢似平日对他那般,大咧咧地站起来说“陛下,臣不知,臣死罪”。

我脑中飞快地转过无数思绪,不自觉像曾经面对太子时洵一般,苦苦思忖。

太子时洵御下极严,待我由甚,刚到东宫时,我在外胡闹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便如这般让我自己回话。

可是那时我那么顽劣,犯下一二三四条大错小错,我又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一件,都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曾经年幼天真的我也曾想过死扛着不说,耗到他心软,后来发现我的膝盖没有谢时洵的心肠硬。

不说就跪着想,说了再领罚,之前死扛着那些时辰是一刻也不给我折算的,我后来发现占不到便宜,也就不敢了。

到最后,他只要露出这种眼神淡淡扫过我,我就乖巧跪下,飞快回想三件事。

我最近又惹了什么祸?

他会知道哪些?

我错在何处?

最后一条尤为重要,性命攸关。

记得有一年我与三哥出宫玩耍,去太白楼吃了酒,又与地痞打了一架。

回宫后,一看太子时洵那副样子,我就知道死定了。三哥也怕谢时洵,连东宫的门都不敢进,卡着门槛行了个礼,扭头就走,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句都不敢为我求情。

我认错道:“臣弟不该缠着三哥让他带我出宫。”

太子时洵一戒尺挥下来,才慢条斯理道:“虽不至错,不过既然你认了,罚也就罚了。”

我欲哭无泪的捂着手,又道:“臣弟不该喝酒。”

太子时洵微微挑起眉梢,我见他这样子,心中大悔,他原本不知道我喝酒了的!

我捂着挨了两下的手掌,只得道:“臣弟不该……不该滋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