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隐云香-紫狂(03)(1/2)

03

天色将近黎明,鹳辛、祭彤、鹤舞在火堆旁入睡,子微先元斜躺在松树高处

,闭上眼,感受着晨风拂过的清新。

「你知道她们在哪裡。」

子微先元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一样。

夜异固执地说道:「你见过我阿姊。」

子微先元歎了口气,「我又不知道她是谁。」

「不。你肯定见过。」

子微先元无奈地乾咳一声,忽然道:「碧月池有几位祭司?」

夜异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有一位大祭司,还有四位祭司,碧琴、碧韵

、碧津、碧琳。」

「月女有很多吗?」

「不多。」

子微先元翻了个身看着她,好奇地问:「我听说还有圣女。」

「圣女由大祭司指定,她是未来的大祭司。」

子微先元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祭司由圣女充任,而祭司出自月女。」

夜异不依不饶,「告诉我,她怎么了?」

「她死了。峭魃君虞杀了她。」

夜异闭上眼,把手放在胸口,小声念着什么。

然后她抬起眼,看着子微先元。

「其他人呢?」

「我没有看到。」

子微先元说:「我当时在上面,离得很远。」

「你为什么能乘夜枭?」

那种凶勐的巨禽给夜异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学过一种法术,能够短时间操控禽鸟。」

夜异沉默下来。

缕阳光透过林叶,映在夜异脸上,那双眸子的绿色变得浓绿起来。

子微先元道:「你长得真美。」

夜异脸上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伏到子微先元身上。

她连忙直起腰,与子微先元拉开距离。

夜异掠了掠鬓髮,「云池宗也是为峭魃君虞来的吗?」

「没错。在这裡我们是朋友。」

子微先元做最后一次努力,「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先回到碧月池,把昨天的遭

遇告诉给祭司。」

夜异说:「月女的生命属于月神,即使她们死了,我也要把她们的尸骸带回

圣池。」

夜异起身离开松枝,临走时,她回头看了子微先元一眼,「你们那个像白鹤

一样的女孩儿,长得才真美呢。」

子微先元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枭峒位于

南荒深处,这座原本叫卢依的城市,曾经拥有过五万人口,位于南荒已知世界最

南端。

为了防止野兽和野蛮人的侵袭,整座城市建在一个锥形的山峰间,禇红色的

峭壁像一个巨大的屏障包围着城市,只有北面留出一个狭窄的缺口。

一年四季,这座城市都被笼罩在山峰的阴影下。

只有每天中午,城市中央能享受一个时辰的阳光。

沦为奴隶的卢依人被迫背起石料,像一群蚂蚁在峭壁之字形的小路上攀爬,

在能够俯览整座城市的山峰顶部,为他们的新主人建造宫殿。

乘着夜枭的武士在天空盘旋,脚下的城市在阴影遮蔽下,如同一座阴森的鬼

域。

卢依人祭拜神灵的圆台,吊着卢依长老们的骨架,他们的肌肉被饥饿的幼枭

啄食殆尽,只剩下骷髅的头颅上,两隻黑洞洞的眼眶看着天空,似乎在嘲笑他们

把魔鬼引进城市的愚蠢。

子微先元涂黑脸和手脚,然后解开头髮,像一个做苦工的卢依奴隶一样,把

混着泥沙的油脂抹在上面。

鹤舞捏住鼻子,囔着声音说:「离我远一点!味道好难闻。」

子微先元抖着身上褴褛不堪的破袍子,快乐地说道:「我前生一定是卢依人

,你瞧这件衣服多合适。上面还有金丝的花纹……」

鹤舞疑惑地说道:「你从哪儿找来的?」

「在路边拣的,大概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子微先元闻了闻衣袖,「上面有死亡的味道。你闻……」

鹤舞连忙道:「你别过来!」

「那是卢依贵族的衣服。」

夜异道:「那个人进入城市,召集卢依的长老和贵族们举行和谈,然后他的

枭军包围了会所,屠杀了长老。所有的贵族都成为奴隶,被驱赶到山上,给他修

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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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神灵,求你们庇佑我,不要被他捉到。」

子微先元合上手,虔诚地祈祷道:「我背不动石头,也不会盖房子,我不想

当奴隶……」

鹤舞嗔道:「还不快去!这裡都被你熏臭了!」

子微先元跃出洞窟,回手把石板盖好。

这是一座废弃的宅院,洞窟原本是卢依人用来储藏粟米的,现在成了他们的

藏身之所。

扇形包围着城市的崖壁彷佛被利斧噼出,陡峭之极。

唯一的入口被卢依人建起城牆挡住,使整座城市固若金汤。

纵使能够飞翔的枭军,想攻克这样天生的坚城,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卢依人一次冒昧地举动,使城市未经战斗就陷落了。

子微先元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岩石上,等枭武士飞过,他闪身从石后走出,混

入队伍,顺手把一位老人背上的石头拿过来,放在肩上。

不等那名老人反应过来,他疾走几步,然后佝偻着腰,装出吃力的样子,消

失在人群中。

他的外貌和服装看起来和卢依人一模一样,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山路越来越窄,再往上,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

此时已经是深夜,山壁的石隙中插着火把,不时有精疲力尽的卢依奴隶失足

坠下山崖,在黑暗中发出沙哑的惨叫声。

子微先元前面的男子艰难地迈着步,裸露的小腿被山石擦出道道血痕。

看到他身体摇摇欲坠,无法支撑地朝山崖另一边歪去,子微先元连忙拉了他

一把。

那人跪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喘着气。

一名乘枭的武士停在山崖边,阴狠的目光透过头盔的缝隙落在他身上。

那人几次用力,都没能站起来。

枭武士举起石矛,一矛刺透了他的心脏,把这个失去了劳动能力的奴隶挑下

山崖。

武士指了指石块,命令后面的子微先元背上,然后乘枭飞开。

子微先元儘量放鬆身体,不去接触那名武士的目光。

旁边的卢依人神情木然,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死亡。

山顶的天幕透出星光,已经建成的殿基平整而又巨大,上面矗立着一座金碧

辉煌堪比宫殿的巨帐。

那顶帐篷比子微先元曾见过的更大了数倍,帐后树着一杆长旄大纛,黑色的

旗旌上绘着一隻赤红的双头巨枭,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宽达百丈的平台上摆放着许多巨大的方形物体,上面盖着厚厚的黑色帷幕。

虽然看不到守卫的武士,但贸然走上平台,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子微先元摸出一块边角锋利的石片,等寒风袭来,枭旗飞扬的一刻,挥手射

出。

石片还在半空,旗杆的绳索便「崩」

的一声断开,沉重的枭旗掉落下来,传来一声闷响。

子微先元看得清楚,切断绳索的是一柄飞刀,显然今晚来到这裡的,不仅仅

是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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