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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高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文渊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文渊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鏦鏦,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jīng神一振。

文渊一怔,侧目一看,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文渊大感惊疑,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紫缘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文渊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紫缘不住弹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子弹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

文渊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禁jīng神百倍,心中暗暗感激:“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

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高辛!”霎时之间,内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满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干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高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乱,险些中剑。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身遭不测,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文渊jīng擅乐理,当即欲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根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

紫缘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

她心里暗想:“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强来演奏的。

”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

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高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

文渊以内力奏琴,是依武道。

紫缘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

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文渊自也不知,紫缘更不明了。

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交应,变化横生,文武交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

卫高辛吃惊之余,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五十三】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高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足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强劲真力,顺应紫缘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

此时文渊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文渊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高辛更是瞠目结舌,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紫缘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交战,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卫高辛脸色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

”她可不知,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高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强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

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高,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高辛xiōng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血淋漓。

卫高辛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喝道:“小表!”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文渊中路。

文渊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高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高辛抓得四分五裂。

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高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文渊,却击碎了一个白玉水瓶。

文渊见卫高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水,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内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高辛武功再高,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血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高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禁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双腿剧痛,已各中一剑,立足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高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

”文渊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

”说毕,横抱起卫高辛,转身飘出门外,如是足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

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文渊意料之外。

紫缘一曲已然奏完,起身将琴交给文渊,微笑道:“文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入耳么?”文渊接过琴来,躬身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文渊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

皇陵派两大高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入囊,道:“紫缘姑娘,我们走罢!”轻轻抱住紫缘纤腰,往厅外奔去。

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文渊一交,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白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文渊招呼而已。

文渊内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紫缘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藏身?”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

文渊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麻烦请到广宁门外!”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

文渊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足足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

文渊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

”紫缘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埃”文渊转头一望,见紫缘脸上微生红晕,不禁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紫缘,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

紫缘偏过头来,轻声道:“文公子,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

”文渊忙道:“紫缘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紫缘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错了?”文渊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紫缘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

”文渊点点头,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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