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1/2)

谭佳兮面对沈延北时的自卑是永远抹不掉的,尽管她可以在内心鄙夷他,唾弃他,憎恶他,但她无法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可是我拥有比他高贵的灵魂”——别开玩笑了,“善良高尚的灵魂”这种说辞只在她写小学作文时升华主题时有用,其他时候一文不值,甚至不能让她吃饱一顿饭,一无所有的人才讴歌这种无用的东西来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

有些人生来就是踩着别人的天花板的,她和沈延北唯一一次平等对视是在初一的时候。那时她每次考试都以总分接近满分的成绩稳居第一名——金汤匙不是她想有就能有的,但用考试赚点奖励总归是容易得多。

学年末的全校表彰大会上,她局促地站在灯光中央,台下是海浪般的掌声,而沈延北作为比她高一级的学生代表,在她的胸口别了一朵小红花。

那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他个子高挑,颀长的影子将她瘦弱的身躯笼罩在一片暧昧隐秘的黑暗中。

她不敢抬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条刚被捞出水的鱼,正在胡乱扑腾着猛烈撞击胸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晃晃茫茫中像遭遇了一场急遽的热带暴雨,隐约间,她听到自头顶传来的轻笑,她听到他柔声安抚说“别紧张”。那一刻,她如临海之鲸。

十几年后她仍然可以清晰地记着那一个瞬间,每每忆起都带着强烈的羞耻和狼狈感——那些美好的幻想本就是她强行加诸于他,他坏得压根儿不屑于遮掩。

“负什么责?负责你每天能吃够小笼包?”沈延北没好气地说,感到眼前这个女人十分不可理喻——他好心帮她,不仅服务周到,早餐都被她剥削大半,到头来她反倒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沈延北的诘问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切偏离了她的计划,她一时无措,只好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跟男人装无辜总是没错,顺便可以把答不出的问题抛回给他。

沈延北被她看得全身都不对劲儿——她眼睛亮闪闪水汪汪的,眼神格外柔弱无助,看得他心窝一阵阵地发软,总有一种自己确实把她给欺负了的错觉。

“你想要怎样,”沈延北无奈地扯开薄唇笑笑,眼神探究地与她对视,“难不成还要赖上我?”

“我想做你的女人。”谭佳兮语气轻巧不带任何调情的意味,就像在说“我想做你的邻居”一样平静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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