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僵局(1/2)

送走了修晴,谢成羡自己一个人进了宫。

他在皇兄殿前站了很久,外面残阳如血,将他有些素净的衣衫镀上一层朦胧的红色。他一生之中很少生出如此抗拒、甚至退却的念头,他知道里面的人还在仔细查阅奏章,他只需要走进去,告诉他,他不想坐他的位置。

然后呢?

如果他提出来,皇兄会做出什么呢。

如果他不去提,小容呢,一辈子无名无份、放下尊严的迁就他吗。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他被母后匆匆叫进宫,向来从容的她,愧疚、急迫、不安,她几乎在恳求他,恳求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他皇兄的位子,太子也好,天子也罢。

他被她亲手养大,他能够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无所谓、弄不懂的闲散样子,却瞒不过她。

有时候,谢成羡会不由地觉得这个女人可悲。少时识人不清,搭上全族,而后一生都只能抱着可怜的孤傲面对夫君的冷漠背叛,因为愧对皇兄,将感情疯狂填补在他身上,现在又榨取他的所有价值去补救皇兄的人生。

在那个时候,他也生出了抗拒。

这天,谢成羡终究是走了进去。

谢成晏心情尚好,问他忽然进宫有什么急事,等听完他的话,却当场扔了手上正批注的笔,红色的朱砂溅出去很远,落在地上,像是滴落的血珠。

“你不想?那你想什么,你想要什么?容家那个女儿吗?”

谢成晏逼问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怒意,因为愤怒而激动地低吼着,这是谢成羡第二次跟他说要放弃承位。

上一次,是弱冠礼上,那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要一个活的容别楼,还是一个死的。

谢成晏几乎顷刻之间又动了杀念,但是谢成羡没让他继续,他跪在地上,挺直着上半身,没有什么起伏地说:“不若皇兄赐我与她一壶毒酒吧。”

“你这是在逼为兄吗?”谢成晏低吼过后,快速平静下来,端坐在椅子上,讥讽地反问。

“皇兄,我年少时就不爱在宫中,比起和你、和母后,我更愿意在栖山寺,看一个小姑娘爬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谢成羡对上他兄长的眼睛,成为上位者后,谢成晏从前做太子时的进退维谷、小心翼翼已经如云烟散去,他好像忘了这个位置曾带给他的压抑与苦痛。

“皇兄,你又真的喜欢这样吗?”谢成羡继续自顾说着,仿佛根本没想听到他回答。

满室静默,谢成晏不发一言,他依稀记得他幼时,有回跟着容太傅上课,忍不住看了几眼不远处和某个世家公子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的谢成羡。

当时,太傅问他,要不要不歇一会,去同他们轻松一下,功课总是做不完的,用不着急在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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