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_分节阅读_392(1/2)

六郎道,“我也想念母亲。母亲,你没事吧?我听云姨说,现下有小人要害你呢。”

“有你父亲在,不会叫小人害我的。”

六郎此方稍稍放心,母子俩略说几句话,谢莫如与六郎道,“你现下年少,按理不必进宫给陛下请安。只是,你当初是替你父亲就藩,眼下既回来了,还需到宫里走一趟,陪陛下说说话,再往慈恩宫那里,给太后请安。”

六郎在外三年,也长进许久,起身应了。

六郎自坐车驾去宫里,谢莫如命紫藤去拾六郎带回来的行礼,自己与江行云说话。

江行云笑,“好几年不在帝都,帝都还是那个帝都啊。”

“不要说好几年,千百年后,皇权之处,仍是如此。”谢莫如问,“这一路可还顺利?”

“没什么不顺利的,只是来前我去向朝云道长辞别,道长一字没有。”

“这也不奇怪,舅舅已是方外之人,清静这许多年,不必再搅到这坛浑水中来。”谢莫如问,“官司如何了?”

“说来李终南也是倒霉,这事儿倒不是他的主意,他先前倒是搜罗过几个美貌蜀女,后来就没再干这事了。说是赵国公府来的信,不必他再搜寻美女。事情出在他在外室子身上,李终南嫡妻出身褚国公府,他这妻子厉害,李终南十分宠爱一位外室,与那外室生下一子一女,因褚夫人性情,且那外室原是出身娼家,再不许入李家门儿的。这些年,便一直养在外头。如今李终南为一地总督,他那外室子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本事,这些年,仗着李终南的势,打着给宫里送妃嫔的旗号,没少骗那些没见识的人家,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或是给他糟蹋了,或是转手送了人。不过,李终南也不是什么明白人,他那外室女到了年纪,竟许给了赵充仪娘家兄弟。赵家是碧水县人家,就是朝云道长那道观所在芙蓉山下的一处县城,碧水县现下也是名县了,先是出了赵充仪这位娘娘,又出了位会种绿菊的姑娘。这位姑娘姓何,也不知什么缘故,投了道长的眼缘,很得道长喜欢,我去朝云观时偶尔见了一面,倒也有几分俏丽,可要说绝色,也算不上。”江行云颇是感慨。

谢莫如笑,“人与人之间,有些白发如新,有些倾盖如故。这位何姑娘种的花就很好。”

“非但花种的好,还会占卜,当地人称何仙姑。原本我以为是道长动了凡心,不想,道长当真是神仙中人。这位何姑娘在我们来前,已经定亲了。”

连谢莫如听了都难讶意了一回,挑眉望向江行云,难道是她想多了?江行云摊摊手,道,“的确如此。”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谢莫如道。

“是啊。”江行云道,“但道长对这位何仙姑是真的好,这几年,我与道长来往并不多。李赵两家之事,倘不是惹到何仙姑,道长并不会多理会。他们两家也是无眼,早先想了无数法子,想诱何仙姑上钩。你说这何家也稀奇,在碧水县这样的小地方,赵家因赵充仪之故,堪称地方一霸,家里产业也做起来了。多少人说起他家来都是欣羡无比,就是因有赵充仪的富贵体面,赵李合谋,方骗了许多人家上当。可到了何仙姑这里,凭这两家使什么法子,何家完全对进宫没有半点意动,死活不肯进宫博富贵。正是因软法子不行,何家不上钩,赵李两家急了,想硬着来,可不就惹恼了道长么。道长一怒之下把薛帝师请了出来,他们两家不倒霉谁倒霉呢。”

谢莫如道,“可见这何家亦有过人之处,就凭不愿进宫这一样,就不与常人同。”

“是啊,蜀地有凡人,也有不少奇人。”江行云笑,“我们来帝都前,正赶上纪容将军回老家祭祖,这位纪容将军的名声,在邸报中见过好几遭,更奇异的是纪容将军的妻子。这位江夫人颇有豪侠之风,出身贫寒,一嫁嫁了当地县城的一位秀才。秀才命短,接着江夫人就改嫁了蓉城一位花商。这位花商家姓李,还代何仙姑卖过绿菊,后来巴结上了李终南那外室子,受其指使要算计何仙姑,江夫人颇是不耻李姓花商所为,就此和离。谁都说这位江夫人有些冒失,毕竟李花商家资富饶,可谁想江夫人转眼就嫁给了纪将军。要不是她与纪将军先前并无相识,也是她和离在先,之后方有纪将军回乡之事,不然我都不能信这是巧合。”

“这倒是出人意表。”谢莫如听的颇有趣味,道,“那想来,江夫人会随纪将军一道来帝都了。”虽此事太过巧合,但江行云既然调查过,而且,纪将军能有今日之权势地位,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应该会的。”

“介时召她一见。”

江行云与谢莫如说了不少蜀中之事,六郎这几年在蜀中也还安稳,无非就是督促着当地官府多做些与民有益的事。六郎年纪虽小,对付蜀中官员却是有个绝招的,他好不好就是,“行啊,下次写信我跟皇祖父提一声。”就把当地官员吓得不轻。

说到此事,江行云不禁笑道,“以往看六公子沉默少言,内里却是个促狭的。”

谢莫如笑,“这才真是狐假虎威。”说的江行云一乐。

内有江行云,外有张长史,六郎想不顺利都难。何况,五皇子纵先时未得封太子,但在帝都形势一片大好,六郎年少,便是真有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他身上。此间种种,蜀中官员不会不多思量,纵他们是地头蛇,得罪了六郎也没好处。

谢莫如与江行云说着话,六郎到了宫里。

穆元帝听说六郎在外求见请安,抬手止住了李相的话,命人召孙子进来。见六郎衣饰齐整,人也神,举步间小胸脯挺的直直的,穆元帝先有了三分笑意。待孙子请安见礼后,穆元帝笑,“起来吧,朕算着你这两日也该到了,可回家了?”问到“回家”二字,穆元帝便不禁郁闷,做太子的不住东宫,硬是把家搬到宫外,可真是……

六郎声音清郎,不急不徐禀道,“回皇祖父的话,孙儿回过家了,见到了母亲。母亲说,孙儿是奉旨回都,该来宫里向皇祖父述职。”

穆元帝听的呵呵直笑,“你这么小,也知道述职啊。”

“孙儿替父亲就藩,对蓉城也是有些了解的。”

“那说说吧。”

六郎便把蓉城的事大致说了说,包括蓉城有多大,现下多少百姓,府学多少学子,秀才多少人,举人多少人?六郎说的样样清楚,还有蓉城现下米栗多少钱一斤,三年来气侯如何,今年夏季成如何。还有蓉城的道路交通,民风民情,六郎都能说上一些,当然,不会太深入,但相对于六郎的年纪,就很让人惊喜了。穆元帝脸上笑得菊花一般,道,“不错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这些是谁教你的?”

“是薛先生让我留心的。薛先生说,学问分两种,有书上的学问,也有民间的学问,让我都要慢慢学着。”

穆元帝笑对几位大臣道,“薛先生事事明白,难得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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