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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到这里,分明是将徐挽澜给逼到了死胡同别人都爽快接了,只秦娇娥一个,不接也说得过去,那她徐三娘,便也不好出言推辞了。

徐挽澜持起筷子,涮了块兔肉,蘸了蘸酱,送入口中,并不抬头看那阿芝姐,只缓缓笑道:“阿芝姐不妨先说说那案子,到底是何等情状,也好让我在心里估算一番,我到底能有几分胜算。我现如今是初出茅庐,乳臭未干,而这讼师行当,我也不过才干了几年,断不敢螳臂当车,蜉蝣撼树,瞎逞能耐。阿芝姐与我交情深,该也是明白我的。”

王瑞芝稍稍一顿,笑了笑,又温声道:“这桩案子,确也有些难处,但是三娘也是明白人,这哪一场官司,又能随随便便就赢呢?我想让你接的这官司呢,牵扯了两家人,一边是太常卿府上,另一边,则是咱寿春首富,姓岳的那一家。”

这所谓的太常卿,其实并不是当朝的太常卿,而是一个做过正四品太常卿的老妇人。这妇人姓袁,六十多岁,寿春本地人,早年间金榜题名,学而优则仕,本想着能走出一条青云大道,可谁知却被派去做了那祭祀小官,最后能混成正四品的祭祀“大”官,已然是了不少心力了。

这袁老夫人,为官之路算不得多顺利,可她已然是寿春县这百十来年里,最有出息,官阶最高的娘子了。因而这袁老夫人辞官还乡,回了寿春之后,县里众人都想着能攀高结贵,谄谀取容,反倒是令这官场不得意的袁氏,自此如鱼得水,富贵发达起来了。

而那户首富岳氏,当家的那岳大娘,徐挽澜也是打过照面的。先前有一回,她去魏大娘那里吃酒席,也曾与这岳大娘寒暄过两句,那妇人生得方脸,身材矮小,肤色稍深,看起来很不打眼,若非知道她的来头,实在瞧不出她有这番能耐。

徐挽澜一听这两户人家,无奈一笑,立时便知道这案子到底难在何处了。王瑞芝所说的这两户人家,一个是富贵商贾,一个是宦达门第,来头都不小,在这寿春县城里,俱都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讼师的,偏帮了其中一家,必然要得罪另外一家。

这阿芝姐怀孕是真,无力打官司是真,但她不想打这场棘手官司,急着要转手于人,多半也是实打实的真。而那秦娇娥,绝不是输了几场就颓丧成这样的人,十之有八/九,也是不想接这烫手山芋,这才扮出那副委靡困顿的模样,找了由头,推诿过去。

徐挽澜一听这阿芝姐说罢,也只笑了一下,又夹起菜,扬眉道:“阿芝姐别光顾着说,我知你身子不适,但也绝不能滴米不进,该吃还是得吃。过饱伤胃,过饥则伤肠。这四性五味,一个都少不得,阿芝姐便是心有忧思,也该为我这外甥女着想着想。”

王瑞芝叹了口气,道:“三娘子,你知冷知热,惯是个疼人儿的。只是我忧心如焚,自然是茶饭不思,且让我先同你,讲讲这前因后果罢。”

徐挽澜无奈至极,只得听她细细道来。却原来这太常卿袁氏,与那首富岳氏,本是亲家,可谁知那岳家姑娘娶了袁氏儿郎后,却是迟迟不肯与他圆房,甚至还与他分房而眠。那袁氏儿郎独守空闺,做了活鳏夫,自是哭哭啼啼,怨怨哀哀。他心有不甘,便趁夜偷窥,不曾想却撞见了一桩丑事那岳家姑娘,夜间竟与身边婢子同榻而眠,鸾颠凤倒,磨起了豆腐来!

依照那开国女帝定下的律法,像这种同性相恋之事,若是为人所揭穿,被抓了真凭实据,那便是死路一条,无可通融。因而这袁氏郎君,一怒之下,便将自家娘子告上了衙门,非要将她逼到绝路不可。如此一来,这亲家成了冤家,故旧成了仇雠,一桩喜事,反被闹到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