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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有此问,显然已经摸过了底。徐挽澜无心隐瞒,如实答道:“师父本姓为罗,自称开封人氏,若论名讳,乃是一个昀字。昀,日光也。”

周文棠定定然地望着她,轻声说道:“祥符罗氏,风骨峭峻,多出诤臣。你离开寿春之时,你的师父,可曾给过你甚么信物,让你进京之后,投于罗氏门下?”

他接连发问,步步紧逼,可徐挽澜此时此刻,却已不似最初那般紧张。她抿了口茶水,眯眼而笑,故意叹了口气,随即以手支颐,眨了两下眼儿,换上了亲近些的口吻,对着周文棠含笑说道:

“中贵人,你如此盘问我,莫不是怕我日后发达了,不来投靠你,而是转投到其余门下?有言道是,响鼓不用重锤,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必问了,我直接和你交待了罢。”

她缓缓移开视线,望向帘外远雨丝垂,长云漠漠,恍然之间,仿佛忆起了某个雨馀花落的午后,某一回终了无凭的邂逅。

她心神稍定,随即勾起唇角,轻声说道:“左相也好,右相也好,我不左不右,谁也不会投靠,便是中贵人你,也不会是我的靠山。至于日后,是岐国公的女儿夺了嫡,还是山大王做太子,这也轮不着我拿主意,我都听官家的旨意。”

她的话已经说得极明白了,她没有派系,若非要说有,她就是保皇派,一切以官家为准。

这般言语,自然不会是徐挽澜的肺腑之言。她方才寻思一番,已然明白过来了,周文棠身为男子,亦有流言缠身,官家却仍是一直用他,可见是信他的。他此时请她过来,十之有八/九,是替官家寻察探问,而她如此回答,最是稳妥,决然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周文棠听过之后,淡淡一笑,不复多言。哪知他伸出手来,才要提起砂壶,却见徐三忽地倾身向前,凑近了些,一双明眸直视着他,口中轻声说道:“我方才所言,说得合不合圣人的心思?”

周文棠一顿,随即很是玩味地盯着她,缓缓笑道:“你竟敢妄测圣意,真是胆大泼天。”

此时此刻,幽暗内室之中,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衣衫相接,呼吸相闻。一双深邃无底的眼,对上另一双清亮炯然的眸子,一个似茫茫暗河,另一个仿佛碧江千里,倒好似是两个极端,截然不同,全然相反。

四目相对,他却看不穿她,她也瞧不透他。

徐挽澜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方才那一番说辞,乃是说给圣人听的。中贵人问了我这么多,我也想问问中贵人。你若是有朝一日,位极人臣,手握杀伐大权,不知你又有何治国理政之道呢?”

周文棠噤声不语,只敛去笑容,眸色深沉,缓缓看向面前少女。

徐挽澜不甘示弱,仰起下巴,紧盯着他。她瞧着仿佛一派轻松,可她掩在袖中的手,却是紧攥成拳,汗出如渖。

那个总是淡淡笑着,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