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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有时只是旧报纸随便一卷,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有埃摩达岭的雪顶千瓣莲的真空标本,有用某地区特产的红檀黄心木手雕的懒熊打滚小摆件,有封着雪花的钥匙扣,也有小件的奇怪古董或是某种特殊的把玩物件儿。

没有署名,或许有简短的解说词,也一般是纸张打印。

也没有确切的日期,任何节假日、生日、纪念日,都有可能到,但很准确的,就是每年一件。

但她知道是谁,她有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柜子,那里,已经放了整整七排的包裹,拆开过的,又一件件仔细装回去好好放回去的,按照年数排列的包裹。

唯有第一件礼物,婚礼那次的……一个手工自制的,某个型号的弹头做的,巧的小吊坠,弹壳上被人细细的铭刻上了一长段古经文,是祝愿和祈福的意思,那小吊坠被挂在了柜子把手上,倒是常常能见。

她不知道,在最初那些还没有适应高度紧张的战场的时候,有多少个濒临死亡的瞬间,这自制的小吊坠就被主人沾血的手掌握在掌心,而那时,他心底轻轻祈福的姓名是她。

她打开那柜子,目光一件件的掠过那些标志着岁月排列的包裹,却最终,是把最新一件放了进去,手掌轻轻的抚过那些质地各异的包裹,然后下一秒,便将那柜门深深合上。

这些事,柏逸尘从不问,也从来都装作没看到。

那个名字,是他们之间,唯一默契不谈的秘密。

当她的鬓发终于也敌不过岁月,留下丝缕的银。

大家都不再年轻,然而唯一没变的,他依然活跃在各式各样惊险刺激的挑战当中,似乎从不曾老去。

而那一年,雪峰上呼啸的风声,就犹如心底从未停息过的啸音。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天意,或许是终于到了风也老去的时候,那安全绳的钉扣,突兀的,便断开来,当身体在千米的高空坠落,呼啸的、夹着雪粒的风呼啸在身侧。

啊……呵,就是如此了么,这便……结束了吧……下坠的感觉像极了飞翔的自由,在生命最后的一刻,他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时光仿佛回溯,他还是当年,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风刮过了八千里路的云和月,却无处安身,呼啸回溯盘旋向前,直到消散于天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膝头正坐着懵懂的小孙女,然后忽然的,几岁的小女孩儿娇软的声音响起:“奶奶,你怎么啦?”

睁大的眼眸里,氤氲的水汽波荡了片刻,她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乖,去找妈妈吧。”

小姑娘蹦跳着走远。

她站起身,微微晃了一下,几步的路,却走得漫长。

封存的柜门打开,她呆征的抱着膝坐在那打开的柜门前,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一件外套从身后搭在了肩上,他沉默的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侧头把脸埋在他胸前,“阿尘……”她低低的唤他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他低声的安慰着她,手掌轻抚的温柔,一如当年。早已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稀,还有着年轻时深刻的轮廓,而那沉静的灰黑色的双眸深处,静静涌动着,深刻的,不易察觉的,哀伤。

那一生啊,我走过八千里路的云和月,我踏过皑皑白雪见过纹面的经师,我在蔚蓝的深渊看到七色的天光,而心底的风,却找不到停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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