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们扯平了〔小修)(2/2)

房子王秘书想了想,道:沐总这一手移祸江东,高啊

下午四点半,沐华年找到虞锦瑟的时候,她正在公司附近的公园看风景。天气沉,似又有冬雨将至,以往浩瀚的苍穹被云层压得极低,厚厚的积雨层呈现一种丹青晕开的苍青色,让人联想起天青色等烟雨这样诗意的字眼。

她倚坐在长椅上,背后是葱郁的花园,院内开满了黄澄澄的金盏花,金盏花众星拱月似地拥着一株腊梅树,正值腊梅的花期,鹅黄的细小花朵簇簇盛放,如霞似锦地点缀了满树,大有轰轰烈烈开到茶蘼的架势。

长椅前面,是一片湖,湖水潋滟,笼在这朦胧的天里,竟有些波光浩淼,烟雨蒙蒙的意味,宛若一幅泼墨写意的山水画。

椅子上端坐的人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看来人,并无丝毫讶异,只淡淡说道:你来了。

这一声话,原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可她这样清清浅浅问出来,却又同往日的嘲讽讥诮或针锋相对截然不同。那轻幽的声音,隔着雾蒙而荡漾的湖光,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历经光影流年姗姗而来,沐华年心头倏然一漾,仿佛时光流转,他又回到那个曾经纷飞的雪夜。路边橘色的灯光昏暗斑驳,她撑着伞,立在簌簌摇曳的梧桐树下,等了他许久许久,待他走来,她再欢喜,无非也就是这样一个轻浅的笑意:你来了。

他颔首,有什么情愫在心头止不住地翻腾,像是这微风中的一汪湖水,静不下来。他缓了一会,终于开口,怎么在这

她神态自若地看着湖面:这里,可以让我的心保持平静。

他跟着一起将目光落在湖面上,耳畔又听见她轻轻唤他,华年。

他一愣,扭头去看她。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再这样,温声喊他的名字。依稀还是那一年,她送他上飞机,临别之时,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华年,我等你。

华年,我等你今夕何夕,再不同往昔。那一句话还犹然在耳,却已经物是人非。

好久,他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她说,视线仍是落在湖水上,声音平和的一丝起伏都没有。

他清冷的脸露出稍许愕然:你说什么

她抿着唇,仿佛忖度了许久,但表情却极真挚:我为我父亲曾经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

她从未用过这样郑重其事而严肃的态度跟他讲话,沐华年一时有些惊愕,你道歉做什么过了会,他又道: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是啊,这么一说。她说道:我们扯平了。

沐华年弄不懂她的意思,眉头习惯地皱起,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了一晚上。虞锦瑟道:我想说,人活着不能太累,虽然我们家欠你人命,但你也欠我们家很多,你我之间确实有太多的恩怨,可为了大局着想,我觉得,咱俩再这么对着恨也没什么意思,与其彼此伤害,不如选择谅解我释然过去你给我及我们家的伤害,也希望你,淡忘我们家曾给你的伤痛。

她慢慢说着,神情平和而恬然,周身烟雨风景仿似一霎定格下来,安然静谧的湖光秋色中,她的神态褪去了这大半年对他的戒备与芥蒂,更没有从前痴迷的爱恋,仿佛大彻大悟,参透放下,这样的她竟让沐华年觉得有些不适应。过了会,他说:你这样想,很好。

虞锦瑟静默片刻,道:那么,今天就彻底做个了结吧。

她话落,从口袋里掏了掏,扯出一银色的细链子,上面悬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磨砂的戒面,穿有六芒星的雕花,极简单寻常的款式。她自嘲一笑,今早不小心从箱子里翻出这个老古董。

沐华年瞳仁倏然一紧那戒指,是他们结婚那天,他买给她的。

一刹那百味陈杂,却见她对他展颜一笑,口气却从未有过的客气而官方,似乎有什么,再与从前不一样了,沐总,从今往后,我们就只是单纯的合伙人了,再也没什么爱恨。至于这个尴尬的戒指,丢了。

她话落,眼神从未有过的决绝,手用力一挥,戒指化作一道优美的银色弧度,向前方落去,而一旁的沐华年,在她抛出戒指的瞬间,手臂动了动,似乎想拦,却没有拦住。

虞锦瑟站在湖畔,静静看着戒指落入湖中,水花都不曾翻起终于,那曾经承载了无数爱恋与思念的信物,就那样,永远化作告别式。

就如那七年的过往与爱恨恩怨。

一了百了,不留分毫。

从此,她要全心全意在乎的,只有虞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