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_分节阅读_136(2/2)

他说完,下面一片寂静,没有孟章的掌声雷动,可是每个人都在思索方才他说过的话。

顾柔听见轻轻的啜泣声,一看,祝小鱼居然听哭了。

田秀才好心地安慰道:“当官的都这样,净忽悠你给他卖命呢。你听他说,其实按照军队等级编制,幡旗颜色不同,黄白红蓝是个等次顺序,黄旗最高;咱们用红旗,只不过是因为等次排名第三罢了。”祝小鱼听得一愣一愣,感觉方才的感动一下子被秀才毁完了,眼角挂着泪珠呆呆地问:“真的是这样?”田秀才朝她用力地眨眼睛点头,冷不丁被何远从后面拍了一巴掌:“憋听他的,净扯犊子,油嘴呱嗒舌!”

晚上,顾柔趴在兵营的大通铺上,忍受着夏夜的蚊虫叮咬,跟国师说悄悄话儿——

【大宗师,我觉得白鸟营和别的地方很不一样。】

他靠在床头翻翻老钱的手稿,荒诞的美貌女鬼和傻呆书生之间的风流故事,看得他止不住犯困,顺嘴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顾柔兴奋得睡不着觉,托着腮,在枕头上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冷司马提到白鸟营牺牲的一千八百六十九名将士时,脸上那无比刚毅沉重的神情。

她道:【大宗师,我来这里遇到的事儿,似乎远比来时想象的更多,更复杂;也许,代价更大。】

那头没回声,他白天忙的事情太多,此刻头一歪,已经睡着了。

第17

第二天早上,有兵曹椽的人过来分发军器装备,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件甲胄和一块木牌;每个兵舍以伍为单位,领到一本厚厚的军令册子。

新兵还没有细分步卒和骑卒,虽然人数不够,但也临时编制成一个屯作训练;因为新招的女卒一共五个,刚好足够组成一个伍,于是根据入营考试的成绩,顾柔被指派为伍长,负责保管这本军令册子。

带人来发军器的兵曹叫赵应,他是整个北军的兵曹椽使,负责北军的军械军器调度供应,他手底下新带的几个小兵刚招进来,心气还浮躁着,看见顾柔和陈翘儿貌美,便忍不住一直往里头瞄。赵应狠瞪一眼:“出去!”声色俱厉,这几个兵豆子便讪讪地到屋外候命去了。

赵应换了张和蔼脸,跟顾柔几个说道:“甲胄自个穿好,一会儿听见号响去校场集合。拿到手的铭牌,每个人在正面刻上自个的名字、籍贯;背面刻上家中亲人的名字。由伍长检查登记了报给什长,什长再报屯长。”说着给顾柔留了一把牛角匕。

顾柔先刻,正面刻上自个姓名籍贯,背面刻上弟弟顾欢的名字。然后屈贞娘和陈翘儿都刻完了,轮到祝小鱼刻的时候,她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大家问她,她抽抽噎噎地道:“俺被俺爹和几个哥哥卖掉的时候,就数俺娘哭得最凶,俺知道她舍不得俺。俺想她想得慌。”

顾柔和屈贞娘左右抚着小鱼后背安慰,陈翘儿陷着两个梨涡,满是无所谓的笑:“再心疼还不是把你卖了,看来钱比你更值得疼呀,反正么,人活一世,到头来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你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喏。”祝小鱼一听哭得更凶。

顾柔抄完了其他四个人的铭牌,来抄向玉瑛的名牌,翻过来一看,背面没刻半个字。

“背面要写家人名字。”顾柔跟她解释。

向玉瑛瞥了她一眼,从她手里夺回铭牌,浓眉深目透着冷漠。

陈翘儿特别看不顺眼她这副不合群的强调,嘴里咕哝:“哟,好厉害哦,吓死我嘞。”屈贞娘忙拉住劝她少说两句。

顾柔抄了牌子,去找男兵营房的什长上报铭牌。

因为只有五个女卒,顾柔这支伍队,和其他一支男兵组成的伍队合在一起,组成一个什队;那边的什长叫赵勇,生得人高马大,伍长是跟田秀才同乡的何远。

顾柔把铭牌上的名字挨个报给赵勇,说了向玉瑛的事情,赵勇身材壮硕,为人也干,而且过去在地方军队里有过从军经验,对此习以为常。他道:“没事儿,很多兵孤身一人,家里没亲人,背面就不刻名。”

顾柔听了他的话,想起向玉瑛永远紧抿的嘴唇和那孤僻冷漠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沉。

田秀才从赵勇身后跑出来跟顾柔搭讪,他不知道哪里弄来个白馍,捏在手里啃,一边道:“你知道为什么这玩意要随身携带不?因为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人死了尸体也辨认不出来,就要根据这块铭牌认人,然后跟你们家人报丧,发点抚恤银两;像你刚说的那大嫚就可怜了,她万一为国捐躯,也没个家人领赏,不知为谁辛苦为谁忙呀。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何远看见顾柔不妙的脸色,听不下去,用力赏了他一巴掌:“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净说话恶应人,赶紧造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