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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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绛霜额头上缠着白色绷带,长发散落一肩,正靠在床头喝麽麽端来的苦口良药。太妃娘娘则慈眉善目坐在旁边,轻道:&l;霜儿,哀家前日已让胤轩休妃,等你身子好了,就将你和胤轩的婚事早日办了可好&r;

绛霜正在仰头喝苦药汁,听到这句话,纤纤素手抖了一下,随即将空碗递给旁边的千蓉,握着母妃的手道:&l;娘,那姐姐怎么办她并没有犯七戒,胤轩不该休她的&r;

宁太妃的脸沉了一下,叹道:&l;无须七戒三出,取夫君性命,这一条就够她浸猪笼了哎,当初她嫁入我们景亲王府,哀家一直为拿她做霜儿你的替罪羔羊颇为良心不安,所以尽量在地位上补偿她,不曾想她终是让哀家失望了。&r;

连绛霜静静听着,唇角浮现淡淡的笑:&l;娘,其实想来姐姐也是逼不得已,如若不是那边以苏渤海的性命为要挟,姐姐也不会走错这一步再说胤轩并无大碍,也不再追究,所以娘给个机会让姐姐改过自新便是了&r;

&l;霜儿。&r;宁太妃爱怜的捏捏她的手,瞧着她:&l;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让你等了轩儿这么多年,实在是委屈你了现在我们与那北冀前嫌尽释误会消除,哀家想让你叫一声母妃可好&r;

&l;娘&r;

&l;霜儿不要再妄自菲薄自卑自怜,从胤轩将你带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你与我们就是一家人,哀家从来没有嫌弃你的乞丐出身。且你对胤轩有救命之恩,与胤轩也是两情相悦,哀家希望你们不要再耽搁下去,你们已经差点走错了一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r;

&l;那姐姐怎么办&r;绛霜面露担忧。

&l;不要再说她了,她实在是让哀家失望,不配再做我们景亲王府的女主子而霜儿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以胤轩的安危为先,且会站在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这是哀家最欣赏的一点,哀家需要这样的媳妇,我们景亲王府也需要这样的女主子。&r;

&l;那休弃姐姐,胤轩他答应了吗&r;绛霜心头窃喜,开始小心翼翼的问。

&l;他会答应的。&r;

&l;就是说,他现在还没答应&r;

&l;前日哀家已经跟他提过这事了,他没有直接拒绝,应该是在考虑霜儿你不要急,母妃会给你做主的,你和轩儿原本是一对。&r;

&l;母妃,霜儿一直心甘情愿的等胤轩。&r;绛霜轻垂眼睫,微微颔首,帕子一掩陡然梨花带雨起来:&l;霜儿一直知道胤轩的心意,只是霜儿的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胤轩,他应该找一个冰清玉洁的王妃&r;

&l;霜儿&r;宁太妃轻声厉呵,眉头蹙得高高的,&l;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说起这种胡话来,以前和胤轩不好好的吗你只要一直想着胤轩,一心一意为胤轩着想,哀家便满足了。&r;

&l;母妃&r;连绛霜抬起头,泪珠子开始一颗颗滚落,&l;姐姐没嫁进来前胤轩是不在乎,可是现在,他天天往姐姐房里跑,怕是嫌弃霜儿的败柳之身了,呜&r;

&l;傻孩子。&r;宁太妃用自己手中的帕子为她拭了拭,宽慰道:&l;是你多想了,一个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母妃相信,轩儿他心里只有霜儿你的,以前你不也这样告诉过母妃吗&r;

&l;母妃&r;绛霜扑倒在她怀里,哭得好不委屈。

&l;好了,我们做女人的不能管夫君三妻四妾的事,所谓女子以德不以色,要抓住夫君的心,就用自己的才德,而不是美色。&r;

&l;恩。&r;

&l;别哭了,再哭脸上就要花了。&r;

&l;母妃&r;

一刻后,宁太妃宽慰好了绛霜,让她止了抽泣,睡去了。自己则带着苏麽麽往自己的西居走,却是一出东漓,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似有心思。

苏麽麽陪着她走,走到开满紫薇花的小径上,望着她沉重的脸色终于忍不住问道:&l;小姐,你可是为王爷和绛霜小姐的事烦扰你不是已经让王爷休了景王妃,立绛霜小姐为新王妃吗这是大家都一心期盼的事,何以小姐这般忧郁&r;

宁太妃站在紫薇花下,望着枝头的一大朵粉红紫薇叹气道:&l;其实霜儿的性子,哀家不大宽心,霜儿她当年受的刺激太大,以至性情有些极端&r;

苏麽麽暗暗吃惊:&l;既然担忧,那小姐为何今日要提起重新纳新王妃之事&r;

宁太妃将视线从紫薇花上朝苏麽麽看过来,轻道:&l;尹儿,你我主仆三十年有余,哀家对轩儿的心你也该了解的,轩儿自打出世,就是多灾多难厄运不断,这些的这些都是哀家带给他的,所以对哀家来说,轩儿的命比任何来得重要哀家本看好苏映雪,交谈间与她颇为投缘,不曾想她还是为了那个苏渤海对轩儿起了杀心,这是哀家的大忌。&r;

&l;所以,即便绛霜小姐性情极端出身低贱,小姐也会看在她对王爷的那份真心上接纳她原来小姐从一开始并不满意绛霜小姐做王爷的王妃&r;

&l;霜儿性情刁钻,不够稳重大方,且带有乞儿的粗俗,所以当年哀家只允轩儿娶她为侧室。那年胤轩将她带回府,哀家唯一满意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虽举止不雅,却肯不图所求舍身救轩儿,实属难得。&r;

&l;尹儿明白了,原来小姐疼绛霜小姐这么些年,是为报恩。&r;

宁太妃静默不语,却移步往前走,所经之处,粉红紫薇落满一肩。

苏麽麽连忙跟上去,又道:&l;尹儿一直没看出来绛霜小姐有哪点喜欢小孩童,何以要将教养苏沥安的事揽过去即便小姐想用他来遏制王妃娘娘,也不必去烦扰绛霜小姐呀,这府里的奶娘老妈子多了去了。&r;

宁太妃走在玉湖的九曲桥上,弯了几弯,在凉亭里坐下,望着远处的一片粉荷,&l;绛霜如若喜欢,就随她去吧,只要她不伤害胤轩。&r;

&l;小姐的意思是说,只要绛霜小姐是为王爷好,不管她做什么,小姐你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

&l;恩,可以这么说,她与映雪发生口角的事,哀家不是不知晓。只是以映雪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动手的。&r;

&l;那王妃娘娘的事,小姐打算怎么处置&r;

&l;哀家先不管,胤轩会解决的。&r;

东漓的聚贤楼里,南宫漠刚从京城赶过来,一脸风尘仆仆。他说了好大串,却见主座的男子一直拧眉沉思,半天不出声。

&l;王爷&r;他试探着叫了声,看看亚父和云坤,用眼神寻问究竟。今日的王爷似乎有点神不守舍呢。

&l;噢,你继续说。&r;连胤轩抬起深邃的眸子来,抬手示意他继续。

&l;王爷,老臣已经说完了。&r;南宫漠暗暗惊讶王爷的不专心。

&l;说完了&r;连胤轩剑眉微挑,眸光瞬息恢复神采,沉声道:&l;胤韬的五十万大军何时启程&r;

&l;三日后,这次是由上将军拿帅印,以剿灭乱党之名直取淮州和卞州,但是境内有很多地方暴民剧增,趁势纷纷揭竿起义。&r;

&l;先不管这个,本王问你,我们蛰伏在各地的铁骑兵情况怎样训练得如何&r;

&l;回禀王爷,我们蛰伏在京都,云州,通州,洄州,鄞州的铁骑数量增加了三倍,目前还在招兵买马徐图征进中,并高强度训练,随时等候王爷施令。&r;

&l;好,南宫漠你做得好,即日回京将洄州,鄞州的铁骑调往西魉河中游,堵住他们的水路,再派一队人马守在古道,给他们来个腹背受敌。但是,能降则降,不要一味杀戮。&r;

&l;南宫漠遵命。&r;南宫漠抱拳听命,忽又道:&l;王爷,云州通州内现在并无动静,可要撤去对他们的监视&r;

&l;不要撤,云州通州虽然已让胤韬收回去,但是这两座城池毕竟曾是右贤王的地盘,你带兵守在那里,继续招募兵马扩充我军实力。&r;

&l;遵命&r;

连胤轩嘱咐完,又朝亚父看过来:&l;亚父,西门到现在为何还没有消息&r;

亚父正在听他们的对话,捋着长须笑道:&l;王爷,西门可能正在回卞州的路上,前日已飞鸽传书日期。&r;

&l;这个西门,总是态度乖张处事神秘,让本王摸不透他。&r;连胤轩薄唇紧抿,利眸铮铮,俊脸严肃的瞧了众人一眼,又道:&l;前三日夜里,邹长青与秦海琼带着五万卞州守将连夜出城,打算投靠甯州,让本王在淮州拦截,降伏一半。&r;

&l;王爷,这两个人留不得。&r;亚父道,沧桑的眸子里总是闪着一抹矍铄,&l;我们现在既已采取破冰之举,就该速战速决,直捣黄龙府。不然,会成为砧板上之鱼肉,任人宰割。&r;

连胤轩将此话听进去了,利眸沉沉:&l;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本王,本王绝不肆意制造杀戮。而亚父的话也言之有理。只是现在还有一个夏侯玄存在,他们在殄州,海州,沧州暗生势力已在这几年日益壮大树大根深,将会是我们直捣黄龙府的一块巨大绊脚石,所以本王现在只能守不能攻,需静观其变。&r;

&l;王爷说得倒有理。&r;亚父灰白眉须微拢,思忖片刻,捋须笑道:&l;我们先等西门回来再商讨此事,或许西门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r;

&l;恩。&r;连胤轩轻应一声,眸光沉思,而后转头示意南宫漠:&l;南宫大人先行在府里歇息一番,晚上本王再送你出淮州。&r;

&l;多谢王爷,老臣这就退下了。&r;南宫漠揖手拜别,袍摆一撩,退下去了。

叶云坤也随之退出去,回他的飞云山庄,片刻厅里只剩下连胤轩和亚父。

连胤轩以为大家都退出去了,正用长指撑着额头,俊颜微侧拧眉沉思,他在想母妃扔给他的难题,在想怎样对待那个让他心湖泛起涟漪的女人。

绛霜受伤那日,他仔细质问了千蓉,任他如何吓唬,千蓉也只是哭哭啼啼重复白日里的那番话。他原本是不相信苏映雪会出手打绛霜出手的,可是自从发生她打千蓉的那次后,他就不敢十分肯定了。

他不得不认清的是,这个女人在经历那次牢狱之灾后,有了微微的变化,她似乎把那一大一小看得过重了,超越自己的生命,容不得那一大一小受点点风吹草动。

也许是苏渤海的死带给她的刺激过大,她便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一大一小的身上,任由那个叫芷玉的丫头四处惹事。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上次在淮州小筑发生的掌嘴吵架事件,麽麽一五一十的承认,确实是小少爷闯入他的房间为先,后遗失绛霜的珍珠,千蓉去问,反遭苏映雪的掌嘴;后来为新衣裳的吵架事件,是芷玉性子冲,一言不合就动手,口无遮拦破口大骂绛霜。

绛霜性子天真俏皮,经常是刀子嘴豆腐心,闹闹就好,但绝对不会真的动手;苏映雪淡泊沉静,性情温和,如冬日的轻雪飘渺洁白,让他看得隐隐约约。这样的一片雪花,他怕一抓在手里,便化了。

所以最终,只能认为是千蓉和芷玉两个小婢私下吵了嘴,互相有了怨怼。

那日绛霜醒了,问了她事情缘由,她只道是自己不小心磕上的,不关苏映雪的事。他听罢,心头即刻火起,因为绛霜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她想起苏映雪在场时看绛霜的冷若冰霜。即便不是她故意推的,是拉扯间失手,她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呀。

两人都有错,为何一人将错全往自己身上揽,一人却冷眼相观他不了解这个苏映雪,却也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于是立即冲去找她了,却看到她单单薄薄靠在门板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她这个表情,仿佛全世界都与她不相关,沉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走不进去。

谁也走不进去么那他偏要走进去他管不住自己霸道的性子,却在看到她的泪珠时,惊慌得如战场上的逃兵,落荒而逃。

他知道自己心底有块地方松动了,那是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荒芜,于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很怕见到这个女人。

他怕那砸得他心疼的泪珠。

他选择不再追究此事,让绛霜好好的养伤,日夜守着她,以弥补这些日子来对她的冷落。

只是,母妃又将苏沥安带了过来,不肯依他之言送还给苏映雪,执意要代为抚养。他明白母妃的用意,就跟他当初一般,对这个苏映雪时时防备,拿苏沥安做人质。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在苏映雪被掳去凤雷山的日子,母妃打发了苏映雪的住处,将芷玉和沥安重新放回绛霜身边,紧锣密鼓的保护他,怕苏映雪再毒害他。

母妃的这番心思,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何尝不懂只是,他突然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对待苏映雪,不想再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毕竟他曾那么卑劣的拿她做绛霜的替罪羔羊。

是的,有一刻,他认为自己做得过分了。她不是真正的敌人,他却用对付敌人的方式对待她,想置她于死地。

他和绛霜,都有愧于她。但他不会自责,因为,还有一个沉在水底的楚幕连。

那么,他该不该休这个苏映雪呢毒害他,足可以让她背上弑夫之罪沉潭,遭千人骂万人指,死路一条。而从他回府的第一日母妃便告知他,不让她沉潭,只需休弃她,赶她出王府。

母妃似乎料准了他会犹豫,二话不说硬将那苏沥安抓了来,明摆着告诉他,不休苏映雪,永远以这苏沥安为人质。

他从未见过母妃如此蛮横过,母妃从来都是温和贤淑,分得清事理之人,今日却为他做出如此之事,怕是为上次中毒的事心有余悸留有阴影。

他尊重母妃,但他也有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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