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1/2）

难得清闲的周六清晨。

柳慕江和陆雱窝在床上聊天，柳慕江把昨天看过的电影给陆雱讲述了一遍。

“男主因为童年被霸凌的阴影而长成了一个变态，他渴望其他人的陪伴，但每交到一个新朋友，没多久，他又忍受不了和别人之间的情感牵连，就动手杀了对方。这不是很矛盾么？”

陆雱坐了起来，在腰下又垫了个枕头，调整成舒服的姿势。

“变态之所以成为变态，除了他本质中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更多是受后天的环境影响而激发了那些隐藏的本质因素。霸凌在人类社会中十分常见，人类的群体性会驱使人们排斥与自己不同的人，这是天性。这种天性在小孩子身上展现地更清晰，他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积累足够的社会经验，来驾驭糟糕的意欲，他们全依靠本能做事，所以霸凌在青少年中屡见不鲜。在没有明确法律制约的情况下，霸凌的界限很难定义，也很难被制止，所以造成的后续问题也很严重。”

“可他长大了之后遇见了女主，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她是可以治愈他的人。”柳慕江仰头问陆雱。

“因为男主挖掘了自己的本性。人在童年受过的伤害会跟随其一辈子，人只能通过各种方式来减轻曾经的伤害带来的痛苦，却无法完全消除痛苦。在男主遇见了女主之后，他大概以为自己会被完全治愈，他愿意去尝试，这是很好的一步。但在治愈自己的这个过程中，女主的行为中如果有一点与曾经欺凌过他的人的行为重合，那么曾经那些阴暗的记忆就会卷土重来，甚至因为年月的积累，曾经的记忆和画面在男主脑海里被加工了不知多少次，而变得更加鲜明恐怖。”

“这就是杀爱人的理由？爱总该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人类更喜欢也更倾向于记忆不好的事情，大多数人会把那些曾经觉得丢脸，难过甚至绝望的时刻不断拿出来回味。我们以为历史会变得逐渐模糊，但事实是，每一次在脑海中重现那些画面，我们都会有意地添油加醋，把场面变得更惨。人的自私本能在于，自己可以折磨自己，一旦精神折磨来自于他人，哪怕是爱人，他都会本能地反抗，反抗情绪积累多了，也就变成了厌恶。当男主接受不了女主变成他厌恶的对象的时候，他的行为就会变得失控，杀人就成了最简单的方式。”

“男主是被霸凌者中极端的例子，大多数人被霸凌之后，也会不断在脑海中重播这个画面刺激自己，但他们选择了一条与男主不同的路，也就是隐藏自己，减少与其他人的接触。”

“那他们的人生不是更可怜了么？”柳慕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侧着脸问，“被霸凌者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一切痛苦却都需要他们来承担，甚至他们还要因此改变自己的个性，忍受孤独。”

“孤独也没什么不好。”陆雱把手放到柳慕江的头上，“人生来虽然不是孤独的，但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却会变得越来越孤独。智者大都是孤独的，他们自己的精神直接足够支撑短短的几十年，他们的生活比平常人的生活要更安宁。从这个角度来说，被霸凌的人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提前得到了安宁。越成熟，越理性，越挖掘本心，越尊重自己，人就会变得越孤独。”

柳慕江微微仰头，正好看得到陆雱的下巴和下巴上一夜之间茂盛生长的胡茬。

“那你呢？”

柳慕江想问：那你也是一样的孤独么？会不会有一天也足够成熟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