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碎(1/2)

韩云溪偶尔也会厌倦自身的某些优良习性,例如每天鸡鸣时分就是自然醒来,有时候他很想睡到日晒三竿,但运转不息的先天玄阳功总让他精神饱满,让身体有理由拒绝睡意。

有得有失,从来如此。

王云汐早早醒来,已经给他打好水,准备好衣裳和洗漱用具。一切彷如回到了两年前,她还是叫“夏木”的时候。但韩云溪却是越发觉得自己无福消受起来。昨夜王云汐脱光了进来,韩云溪却让她穿回衣服。一个刻意讨好,一个刻意拒绝,结果两人只是坐着聊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弄,却又同床共枕睡了一晚。

在王云汐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用过早点,韩云溪就冷冰冰地对王云汐下了逐客令。王云汐大概习惯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言不发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时,那苗条身躯透出的萧瑟背影,韩云溪的惆怅感却是越来越浓烈起来。

云汐,云溪,为何非要选那个汐字呢?

他叹了口气,越发觉得王云汐看他时那种带雾又带雨一般的眼神,让他感到不自在,不过倒是多想无益,他清空脑子,去回想昨夜之事来。

轻微的伤势昨日稍作调息就痊愈了,但韩云溪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的处境却是凶险异常。那女子大概是因为后面有傅长老在追着,无意对他出手,不过是回身随意一掌的掌风居然就把他给击伤了。以那女子轻功之高,那一掌若是飘至韩云溪身前印在他胸膛上,他的下场和那藏书阁的守门弟子差不多,哪怕他比那名弟子修为要高上许多,也会是心脉碎裂而亡的下场。

算上月头黑豹寨那次,这个月韩云溪已经两次有生命之危了,黑豹寨那次还是依仗实力化解的,但昨夜那种,却不无运气成分了。此刻韩云溪不由想起童长老曾对他说的一番话:“闯荡江湖,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但有时候,好时运才能让人活下来。想当年老夫年轻时参加伐魔大战……”

运气?

韩云溪深以为然,但旋即又哑然失笑,却是那时运重要又如何?捕不到,捉不住,在意也没用。

到底还得是依仗修为。

这般想着,韩云溪还是决定去露台吹吹山风清醒一下,再去崇武堂修炼。当初挑选西苑作为自己的住所,韩云溪恰恰喜欢它建筑于那悬崖边上。韩云溪觉得,既然住在山上,就要高高在上,尚若在那总坛中间,举目四周都是那屋檐门楼,那和山下有何区别?

韩云溪心情郁结难以抒怀的时候,他就会在这露台上,远眺西边的山岭森林,还有被包裹在那绿色里的伤疤一般的盘州城。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困扰他的事不过是渺小的,不足挂齿的,让他的心情舒展开来。

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纯朴得好像未经雕琢,旷达得好像高山空谷,前半句韩云溪自认做不到的,倒是那后半句,他觉得大丈夫当是如此,虚怀若谷,包容兼纳。

可韩云溪却没想到,踏上阁楼拉开门走入露台后,没来得及仔细眺望那无边天地,左边眼角不经意瞥到的一抹“黑影”,让韩云溪的身躯一震,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身子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整个人往后一个弹跳,直接回到阁楼内。

于此同时韩云溪一身内力也开始调动起来,随时准备一掌击出去!但等他摆好架势后,门外山风呼呼,他下意识认为的袭击却并没有出现。

韩云溪压下惊骇,屏住呼吸,缓慢走出露台。

让韩云溪惊骇的,却是露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黑衣,那姿势却像是打坐的时候突然晕厥而倒下去的。

是那闯山者!

韩云溪本能地想喊人,但脑子里念头跳转,却一瞬间又清醒过来,止住欲脱口而出的叫喊声。

瞧见那黑衣女子的确是一动不动,不像有诈,韩云溪心忖,以那女子武功之高,也无需用那等小人手段。韩云溪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小心翼翼上前,然后闪电般地抓住女子的手腕,扣住那脉门。

嗯?

韩云溪立刻又觉得惊诧起来,却是握着那女子的手,触手冰凉,如一块坚冰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像是那女子吹了一夜山风,已然冻毙在这露台上。

但韩云溪却明显感觉到,虽然微弱,但女子被扣住的脉门依旧有脉搏,只是那跳动的频率异常缓慢轻微,那女子倒是还活着。

韩云溪又探出手指,去点女子的穴道,然而再次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内力丝毫无阻地被送入女子体内穴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穴道封闭起来,没有受到一丝阻碍和反抗。

那女子昨夜展示出了的惊人修为,如今那一身内力却荡然无存,像是从未修炼过内力的普通人一般。

虽然感到疑惑,但对于韩云溪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韩云溪不再多想,抱起女子下了楼,却是进入书房内,挪开存放杂物的箱子,启动机关,箱子下的那块地板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暗道来。

——

女子差不多在晌午时分才幽幽醒转过来。

“是你……”

她张开眼睛后,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直接看向坐在对面发现她醒来,刚刚把一本书放下的韩云溪,开口说道。那声音虽然略带沙哑,却轻柔含羞,如轻纱拂面一般,又因尾音带点糯音,却又让那轻纱拂面后又把人的脸轻轻蒙住才缓慢滑落。

韩云溪已经做好面对那女人发疯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清醒过来,非但没有暴怒试图挣脱镣铐锁链,反而一丝动作也无地睡在那被褥上,只有一对勾人的眸子在盯着他打量。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也算见过一面,不是吗?”

“嗯。”

“公子把贱妾藏起来了?”

贱妾?

韩云溪一愣,却见那女子说着,身子扭动起来,却是在舒展身子,可惜手脚都被镣铐和拇指粗的锁链约束着,活动有限,只能让身上的锁链哐当地响了起来。

女子才又笑了笑,继续说道:“需要锁链吗?贱妾如今一丝内力也无,不过是普通女子一个了。”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韩云溪锁住女子后,的确有探查过女子身体的情况,正如却是发现那女子身中一种剧毒,那种毒毒性强烈到让女子调用了全身内力去压制,无法逼出体外。只是奇怪的地方是,他人中毒是用内力死守丹田,只要丹田尚在,就有能力对抗毒性。可女子却是反行其道,似乎将所有毒性都逼到丹田去,然后调动牢牢锁在丹田内……

韩云溪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从那女子的身上,移到了前面的地板上,然后语气冰冷地问道:“名字?”

“白莹月。公子是在审问贱妾吗?”

“你既然愿意回答,就权当我在审问吧。”

韩云溪不得不挪开目光,他感觉到那白莹月的相貌有种异常的吸引力,吸引着他的目光,明明在那女人昏迷的两个时辰内,韩云溪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甚至用手摸过了,但此刻她醒过来了,那本就如空谷幽兰般的面容却如同万物复苏,一切都舒展开来,摇曳着身姿,充满生气活力。

那是一种和嫂子皇紫宸那一身傲然贵气完全相反的气质,是那清水出芙蓉,又如空山洒灵雨,晴空挂月……

这引起了韩云溪的警惕。

他身边不缺乏绝色美女,其中母亲和二姐还是至亲,他对美女的容貌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但母亲或嫂子那种美是让人无法直视的,这白莹月的美却引人驻足,让人流连忘返挪不开目光。

白莹月却是哀叹一声,幽幽地说道:“贱妾如今是公子阶下之囚,无力反抗,公子对贱妾想做甚就作甚,哪还轮到贱妾愿意与否?”

那一声叹,却是哀怜无比。

但韩云溪心里却是冷哼一声,直接问道:“那就好。你是什么人?”

“女人啊。”

不等韩云溪发作,那白莹月却是扯起嘴角无奈苦笑,说道:“却不是贱妾戏耍公子。贱妾的来历,一来说了公子未必知晓,二来公子又未必肯信,这意义何在?可是为难贱妾了。”

“你说你的,我听我的。你是何派之人?”

“天仙门。”

白莹月这次答的一个干脆。

“天仙门?”

果然没听过,莫不是诓我?

韩云溪略微沉吟,再问:“在何地?”

“贱妾在何地,天仙门就在何地。”

若是一般女子,此刻韩云溪已经上去先踹一脚,再赏对方几耳光了。但那白莹月一副认真回答的模样却让人生不起气来,韩云溪只能“啧”一声后,冷声说道:“果真如你所说,我既不知晓,亦无法相信。”

“天仙门历代只传一人,贱妾收徒之前,门主是贱妾,弟子也是贱妾,那可不是贱妾在哪天仙门就在哪了吗?”

“有一门之主把自己唤做贱妾的吗?”

白莹月睁大了眼睛,却又是另外一副惊心动魄的面容来,那慵懒的妩媚散去,憧憬的天真上来一般,笑着说道:“贱妾就是,以前当奴儿的时候,习惯了,改不过来啦。”

韩云溪沉默下来了。

白莹月的表现让他感觉到不自在。那完全不是一个阶下囚该有的表现。

白莹月那异常水灵灵的,仿佛能倒映人心的眸子里,传达给韩云溪的却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样反而显得韩云溪才是那被锁链拷起来的阶下之囚一般。

“公子没有问题了?那能让贱妾问几个问题吗?就几个。”

白莹月那语气倒是相识了许久的红颜知己的一句礼貌的请求。

韩云溪当然还有问题要问,而且有很多的问题,但这白莹月一问,他却又生不起拒接的心,略微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公子想要什么?”

“什么?”

白莹月却是盈盈一笑:“贱妾却是知道公子有许多疑问的,例如贱妾为何夜闯太初门。要是一般人问呐,贱妾必定会说为盗那绝学秘笈而来。但贱妾一见公子,便知公子是那聪慧之人,不好欺骗,那贱妾也只能如实相告了。公子与其浪费时间问那些自己也不敢取信的问题,倒不如让贱妾与公子做一门交易,可好?”

“什么交易?”

“公子有何梦寐以求之事物,不妨与贱妾一说,看贱妾能否满足公子,以换取贱妾自由之身。”

“若我想长生不老呢?”

要说送一本上乘武学秘笈,韩云溪是信的,但这梦寐以求的事物,就如同梦一般不真实。

“公子休要打趣贱妾。”白莹月却反而埋怨了一句,然后罕见地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抬头之际,却一脸认真地看着韩云溪,说道:“贱妾倒是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这倒有趣,那我想要什么?”

“一身……”

白莹月顿了顿,那软糯的声音才咬字清晰地缓慢说道:“绝世修为。”

绝世修为。这倒是说到韩云溪的心坎里去了,他朝思暮想的可不就是有一身绝世修为吗?他心头一热,差点没脱口而出一声“正是!”,却是嘴张张时,心里一凛,瞳孔稍微一缩,那声音出口了却变成了:“何以见得?”

“无非是将心比心罢了。江湖中人,无论是想成就一番霸业,又或是贪恋美色,或荣华富贵,拥有绝世修为后,还愁得不到吗?”

“倒也是这个道理。”

韩云溪附和了一句,却又低声吃吃笑了起来。

“姐姐一身修为也算得上登峰造极了吧,如今还不是被人锁在此处,什么霸业什么富贵……”

白莹月被如此奚落,脸上笑容不改,倒是闭上了眼睛。韩云溪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再次打量对方了。

“我们还是聊点实在点东西吧。我说了,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为何要夜闯太初门?”

白莹月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体一动不动的,也不吭声,就在韩云溪忍不住要再喝问一句时,才幽幽地说道:“公子的话太伤贱妾的心了。哎……。贱妾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就在你们太初门藏着。”

“什么人?”

“贱妾不知道。”这次白莹月却没再卖关子,继续说道:“那人有改形换貌之能,贱妾也不知道那人如今是什么模样,但是只要叫贱妾见着,贱妾就能知道是他。”

改形换貌?韩云溪大感稀奇。换貌却是不难,但凡行走江湖的,谁没有几种乔装打扮的本事,但改变体形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是那人给你下的毒?”

“正是。”

“既然已经见着,为何尚且不知?”

“咯咯咯……”

白莹月笑出声来,她明明四肢都被锁住,但仍旧笑得花枝招展,

“那人和贱妾一样,都是黑衣蒙面,贱妾又如何得知他的相貌。不瞒公子,非是贱妾戏耍公子,贱妾一心要那人性命,若是知晓,绝不会为他欺瞒公子?”

“嘿,你欲取对方性命,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那人修为更在你之上吧。”

韩云溪忍不住打趣道。白莹月也没有羞恼之意,倒是睁开了眼睛,居然还是盈盈笑道:“正如公子所说,空有一身修为,却还是不慎中了他的道儿。”

“为何你要杀他?”

“因为他活着,贱妾就要死,他死了,贱妾才能活,这样说公子理解了吗?”

白莹月双目终于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气,杀意在她眸子内一闪而逝。但再看向韩云溪,又变得明亮起来。

“说起来,却是和公子你有些关系。”

“我?”

答案在你母亲身上。

——白莹月的话,韩云溪是一句也不愿相信。她醒来就表现得除那一掌之外与韩云溪素未谋面,然而到了最后,她却准确无误地喊出韩云溪的名字,并且根本就知晓韩云溪的身份,却是不知道在太初门潜伏了多久了。

韩云溪并没有觉得意外,像这种情况,谎言是必不可少的。

这白莹月看上去圣女一般,浑身笼罩着一股圣洁的气息,然而韩云溪很清楚,对方的心机异常深沉。虽然说斗智,韩云溪自忖在这方面并不差,因为这是他除修为之外最为依仗的事物,既然修炼天赋不如哥哥姐姐,那么他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有所补足,而脑子有时候比武艺更好使。但他也不敢因此托大,觉得自己就真的比别人聪明。

白莹月的要求是让韩云溪帮她找出那名要杀之人,然后助她祛除身上的剧毒恢复功力,让她杀死那人。

在给出事成之后的报酬前,白莹月为体现诚意,已经以前支付了一些“甜头”。

首先,她教予韩云溪一种名为定魄针的阴邪法门,此法门只有一种用途,就是封锁丹田,让对方一身内力无法凝聚。

然后,韩云溪挖出了她埋在总坛外面林子里的东西,一块半个巴掌大小寒铁铸造的令牌和同样材质的戒指,还有一瓶丹药。

令牌和戒指是西突厥魔教血狱谷的客卿长老的身份证明,韩云溪若持有它,在西突厥畅通无阻,在一些血狱谷控制的地域,还会被奉为上宾。但这个对韩云溪来说,暂时没有多大的用途,最大的价值却是那瓶装了十二颗摄魂丹的丹药。此丹功效诡异,能增强服用者丹田凝练度,也就是变相地提高服用者的内力修为,但如果每年不继续服用此丹药的话,丹田却会逐渐崩解,轻则内力尽废,重则丧命当场。

却是和那魔教尸神丹之类,一种要挟控制人的邪恶丹药。有了此丹,韩云溪却是再也不怕那萧月茹恢复修为后不受控制了。

“那人对贱妾用了五衰散,以为贱妾必死无疑,所以他警惕心会大为削弱,这却是公子的好机会。贱妾保证,只要公子帮贱妾找到那人,只需一个月的时间贱妾就能炼化此毒恢复功力,击杀那人。届时那颗固元灵丹与摄魂丹的炼制方法,贱妾必然守诺奉上。公子也切勿害怕贱妾会报复公子,贱妾功力虽高,但不愿与整个太初门为敌。”

暂时来说,白莹月给出的东西都是真的,但届时她武功恢复后,是否真的不会报复韩云溪呢?不得而知。

韩云溪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没有什么生意是稳赚不赔的,想要赚钱,就要承担风险,而承担的风险越大,回报也越大。这个道理,帮忙打理太初门门下产业的韩云溪是非常清楚的。

而且,和白莹月干耗下去也没有太多意义。

要么将她交给太初门,由母亲和长老们来决定如何处置她。但这样一来,他能获得的东西极其有限,而且奖励给他的那些东西,转换个思维,他这个太初门三公子真的直接伸手要,也不是拿不到的。

所以韩云溪还是选择了冒险。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母亲?

韩云溪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不愿意相信此事与母亲相干,那天在青龙堂,母亲分明对白莹月的事情一无所知,就韩云溪观察看来,却也不似作伪。

但早段时间母亲试他修为时,那阳刚内力转化为阴柔内力,修为有所突破的事情,却又在侧面印证了白莹月的话:母亲以收留“那人”为交易,获得了某种助她一举突破瓶颈的神奇功法。

——

韩云溪从屋子里出来,施展轻功直接跃上墙头,刚跃向另一边的屋顶,却是刚跃出的时候看见那王云汐居然还站在西苑的门口,不得不施展千斤坠从空中落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回去吗?”

“奉玄武堂令,在主人门前值守三天。”

这他娘的不是监视我吗?

韩云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只能摆摆手,说道:“你去把杨云锦叫来”,然后就转身再次跃进了院子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院门被推开,却正是王云汐带着杨云锦过来了。

正在练着拳脚架式的韩云溪对王云汐说了一句“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人进来”就带着杨云锦进了书房内。

却是进到了书房,韩云溪只和杨云锦说了一句话:

“你到庆州,把那两个人……”

韩云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云锦深吸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韩云溪的眼神,最终点点头,告辞离去。

——

“三公子今天想论啥?”

“还是道德经吧,听说有高人在里面悟出绝世功法,学生也非常好奇,里面是否真的暗藏玄机。”

“哈哈哈哈……不过是市井流言一般的事,如何可以当真。不过三公子既然有兴趣,那我们就论一下这道德经吧。却是上次说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盯梢姜玉澜这样的一门之主,本来是一件异常荒谬的事情,但韩云溪的身份却是天然的优势。

一连三天,韩云溪白天在玄武堂跟随母亲处理门内事务,到了夜晚则在母亲别苑附近的太翰阁与先生在露台上讨教知识。

姜玉澜根本不知道这个儿子在监视她,倒以为自己早前的训斥起了作用,儿子终于努力起来,还对韩云溪赞赏了一番,赏了些银子。

可就是如此,韩云溪也没发现母亲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平日接触的都是熟识的人,谈论的都是一些门内的事务,正常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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