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 第十章 两矢四鵰(2/2)

小盘讶然道:“是那位卿家的箭法如此出神入化呢?”管中邪跳下马来,伏地道:“储君在上,是微臣斗胆献丑了。”

鹿公和徐先对望一眼,均露出骇然之色。要知同发两箭,无一虚发,已是难得,更惊人是他必须眼明手快至可从数只激舞天上的水鵰,在发箭的刹那间到可贯穿两鵰的角度与机会,如此箭法,谁能不惊叹。项少龙心中冒起寒意,若与此人对敌,只是他的箭便难以抵挡了,看来滕翼的箭法也在腰手的膂力和速度上逊他一筹。

小盘掠过不自然的神色,勉强装出欣然之状道:“管卿箭法确是非凡,寡人该如何赏他,众卿可有意见?”吕不韦那肯放过机会,笑道:“储君若把他复原职,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小盘早答应过母后此事,亦是故意卖个人情给吕不韦,好安他的贼心,点头道:“由这刻起,管卿官复原职,以后好好给寡人管治手下了。”管中邪忙叩头谢恩。小盘以马鞭指着远方的西狩山奋然道:“让寡人和众卿比比马力吧!”带头策马,冲下斜坡去。

午后时分,小盘这枝队伍满载而归。快到营地时,项少龙偷了个空,向李斯说了桓齮的事,后者自是大拍胸口地答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储君和项少龙的亲密关系了。

项少龙想想都觉得好笑。当年被时空机送到这古战国时代后,一心要找到落魄邯郸作质子的秦始皇,好傍着这大老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岂知事情七绣八转,结果是由自己泡制了个秦始皇出来,世事之离奇荒诞,莫过于此。此时乌廷芳、赵致与秀夷赶到他身旁,快乐小鸟儿般吱吱喳喳,向他述说行猎的趣事,项少龙自是大大夸赞了她们一番。纪嫣然、琴清和田氏姊妹亦赶上他们。

谈笑间里,众人渡过泾水,到营地。到达骑射场时,只见人头涌涌地在轮候登记猎获,乌廷芳、赵致与秀夷忙挤了进去凑热闹。纪嫣然眼利,告诉项少龙道:“小俊来了,在场边与鹿丹儿说话。项郎你且伴着芳妹、致致与夷妹,我想营地小睡片时,醒来后你再陪我到清溪沐浴好吗?”项少龙知她有午睡的习惯,点头答应了。

纪嫣然与琴清和田贞姊妹去后,项少龙跳下马来,嘱乌舒等牵马营,眼睛找到了荆俊,见他不知说了什么调皮话,鹿丹儿正拿粉拳往他擂去,这小子别转身来,任由背脊挨揍,而鹿丹儿果然愈打愈没有力道,附近的女儿军都笑作一团。项少龙看得心中欣慰,旁边传来桓齮的声音道:“统领大人!”项少龙别头望去,笑道:“桓兄为何不随小俊去凑热闹?以你如此人材,必大受女儿军的欢迎。”

桓齮致礼道:“现正是桓齮为国家尽力之时,故不敢有家室之虑,情欲之嬉。嘿!统领大人叫桓齮之名就可以了。”项少龙暗忖这就是桓齮和荆俊的分别了,一个是专志功业,后者则全情享受人生,微笑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桓齮恭敬道:“小将今年十九岁。”项少龙道:“你比小俊大一岁,我就唤你作小齮吧!”领着他离开骑射场,到了营地内的僻静角落,问道:“今天有什么发现?”

桓齮道:“小将和荆副统领曾深入山内探察敌情,照小将观其动静,人数约在万人许间,可是阵势不固,旗号紊乱,士气散涣,行动迟缓,气色疲惫,兼之这数日天朗气清,无雾可隐,如此未战已逞败象之军,只要给小将一枝千人组成的精兵,便可将他们击溃,绝无幸理。”项少龙大奇道:“小齮怎么只去了半日就能摸清他们的虚实呢?”

桓齮像变了另一个人般道:“临战必登高下望,以观敌之变动,小中觑大,则知其虚实来去,从各种征兆看出问题。高陵君的军队虽藏在密林之内,但只要看何处有鸟兽停留,何处没有,就可知其营帐分布的情况和人数多寡。再看其尘土扬起的情况,更知对方在伐树搬石,欲借上游之利图谋不轨。”说到兴起时,就蹲在地上随手布放石子,解说对方分布的情状,大小细节,无一遗漏,显示出惊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

项少龙动容道:“假设我予你一支二千人的精兵,你会怎么办呢?但必须待他们发动时才可动手。”桓齮站了起来,用脚拨乱地上的石子,肃容道:“侦察敌人除了留心对方的粮草储备、兵力强弱外,最紧要是测估对方的作战意图。针对之而因势用谋,则不劳而功举。现今对方为了凭河之险,驻军于交通不便、低湿而荆棘丛生之地,又戒备不周,兼之军卒劳累,士气消沉,可采双管齐下之策,分水陆两路伏击之,纵使让他们毁去木桥,于我亦无丝毫损伤,我们还可凭河而守,立于不败之地。”

项少龙登时对他刮目相看。荆俊虽在其他方面或可胜过他,但在才智和军事的认识上却远落其后。这番话若是出自鹿公、徐先之口,乃理所当然。但这桓齮只十九岁,便有如此见地,除了用天才两字来形容,实再无可替代。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他时你要把全盘计画向他解说清楚,对于你日后的事业,会大有帮助。”

桓齮愕然道:“见谁?”项少龙搭着他肩头,推着他往王营举步走去道:“当然是政储君了!”

桓齮剧震下停步,垂头低声道:“不若由小将把心中愚见告诉统领大人,再由大人亲自献给储君好了。”项少龙继续推他前行,笑道:“那不是给我冒领了你的功劳吗?休要扭扭捏捏了,我项少龙只喜欢爽快的汉子。”

桓齮感动得眼也红了起来,呜咽道:“难怪王将军常说统领大人胸襟过人,乃我大秦第一好汉,大人的恩德,小将没齿难忘。”项少龙笑道:“那是你应得的,我只是负起引介之责,不过记紧今趟我们是要让储君大展神威,而非我们去借机显威风,明白吗?”桓齮那还不心领神会,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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