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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骠悍的保镖,一前一后就往柳树街去了。

马车拐进了柳树街,很快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宅院的门口,早有几匹红缨金铛、踢胸踏足的高头大马和一些华美绝伦的官轿马车停在那里;再看那门面,也颇威武,朱漆泥金绘的门楣,钉着铁皮铜钉虎头兽环的大门,油漆新鲜,甚是醒目,大门两边还有两面石鼓,俨然是官家府邸一般,只是门额上却写着“怜花院”三个大字,不伦不类,令人奇怪。

停好马车以后,早有门公出来迎客,将三人和众保镖随从迎进院子里去。

进了大门,转过一面照壁,穿过一座小庭院,就是正院了。迎面五间正房,两边都有超手回廊,全都是雕梁画栋,绣幕珠帘,廊上还摆着各种名花盆景,挂着各种珍禽鸟笼,甚是齐全。

不说荭景看得莫名其妙,柳寒江自己也看得有些生疑。没办法,柳某人因为一直在为了以后的日子省钱,从来没上过妓院这种销金窟,更别说上档次的雅妓所在的场所。今日他跟荭纯纯算是半斤八两,都是初哥头阵,第一次开荤!只能是万事听谢大少安排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几个丫头,出来迎接。妇人跟谢子游看来很熟,边打趣着谢大绍,边把三人迎往了左首第一间上房内。所有的保镖随从,则都由大小丫头陪同,迎往其他偏房待茶去了。

柳寒江进了那间上房,坐定之后,装作不在意稍微观察了一下,只见这房中锦褥绣帐,珠光宝气,十分华美,竟像是哪位公侯人家的佳人绣房一般,更有些忐忑不安。

等到那个妇人和丫头转身都出去准备茶点去了,谢子游才邪笑着探过身来,附着柳寒江的耳朵,悄声说道:“亏你还是个堂堂贵公子,却这么土头土脑,令人好笑。我说寒江啊,你倒是发个什么呆?自古有云,未有名士不风流。等一下你且带着景儿一起开一开眼界,看看这些燕赵娇娃,是不是比你尝过的湘北佳丽逊色?”

谢子游压根就没想到柳寒江竟然跟荭景一样都是处男,只是以为他在湘北没见过这么雅致的妓院,所以才开口取笑。一般的官家子弟十三岁左右就会开荤,要么上妓院,要么家里头给配个通房丫头。像柳寒江这样为了省钱不去妓院,而又因为继母原因,家里没有通房丫头的官家子弟,恐怕也算是大魏皇朝唯一的一个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怪不得风流的谢大少会误会,就是不知道以后谢大少要是知道自己把心上人的第一次往外推的话,会不会吐血身亡。

柳寒江听了谢大少的调侃,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感情这里确实是妓院,很好、非常好,只要不是他谢大少找个官家闺秀的闺房开他玩笑就好。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从其他房间传来的阵阵笑语和丝竹之声,倒真有股名士风流的气氛。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女子娇媚的笑声,接着就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道:“哎呀,叫贵客们久等了!”

一声未了,丫头们已经掀起帘子,只见两个花枝一般的丽人走了进来。前面的那一个年纪稍大,约莫二十岁上下,打扮得花环翠绕,风流俊俏,显然是一个已经惯于烟花生活的女子;后面那一个,却不过十四、五岁,生得娇艳妩媚,偏又妆束雅淡,别有一番滋味。

谢子游是常来之客,便主动给柳寒江两人介绍,原来前面那女子,便是京城内红极一时鼎鼎有名的名妓芙蓉姑娘;后面那个少女,则是银莲姑娘,正是豆蔻年华,今天是第一次接客,她是谢子游特地叫来伺候柳寒江的。

给双方介绍完,谢子游就站起身来告退了,说是外头还有人等着他,请柳、荭主仆尽管在这里过夜,明早自然有马车过来接他们,然后掀开帘子扬长而去。

留下柳寒江和荭景面面相觑,最大的依仗谢子游一走,两个初哥的心顿时又吊了起来。别看柳寒江平日里总是淡定从容,荭小侠更是火里来水里去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时候也都只是两个等着妓女开胞的处男!两人谁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也谁都笑话不了谁,只感觉双手双脚往哪儿放都不对!

刺杀

芙蓉、银莲朝柳寒江主仆两人行了个礼,也不单独就座,扭着细腰就缠到了两人身上,就着膝盖坐了下来。

按理来说,她们这种雅妓平日并不会这么主动投送怀抱,而是会奉个茶、说说话才进入正题。但事先谢子游已经吩咐过,其中有一个客人可能会有些羞涩,必然需要她们主动一些,而为了不厚此薄彼,干脆两人一见面就都缠了上来。

芙蓉伸出十个尖尖细细的白嫩指头,攀在荭景的脸上,抿嘴笑道:“两位是新客,今天乍到,也不知道两位客人的喜好。不如芙蓉把怜花院的好处先跟贵客们一说,也好让贵客们选选后边干些个什么。”

原来这怜花院除了平常妓院有的那些个陪酒之外,还奇特在一个舞字上,真个是哪个姑娘都能跳上那么几支艳舞,当然,最出挑的还是这里姑娘的唱曲。当初芙蓉之所以名扬京城,就是因为她不仅嗓音好,相貌好,尤其难得是唱做作之时曲中有情,可以说是唱曲最难得的三难俱备,打着灯笼也是难寻到的,所以才成为怜花院首屈一指的梁柱子,压倒了京城里所有的顶尖妓女。

荭纯纯已经被芙蓉缠得脸红脖子粗,放个水壶上去也能烧开了,哪里还能张口选择?倒是柳寒江毕竟受过二十一世纪开放文化的荼毒,虽然是个初哥,毕竟a片还是看过的,美女还是臆想过的,强自镇定地让芙蓉给先唱个小曲,至于曲目则直接推给了芙蓉自己选。

这时候,丫头们也送来了酒饭,肥鸡瘦肉,堆满了一桌。柳寒江两人来之前都吃过,所以只是喝酒,并未动桌上饭菜。谢子游其实早就考虑周到了,妓院的酒菜里历来都会放些壮阳提神的补物,他生怕荭景第一次操劳过度,所以就先安排了柳寒江主仆吃饭,才来的怜花院。

柳寒江主仆两人却不知道这里头的名堂,一想到今天的初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总觉得心跳加速,气血上涌,被芙蓉、银莲两人劝得一杯酒接一杯酒地往肚子里灌。甚至想着干脆趁着酒醉,稀里糊涂地办完事儿最好。

芙蓉先赔喝了两杯,才走到被叫上来的乐师旁边,示意乐师吹奏一曲《四字令》。

很快,嘹亮的笛声响起,真是刚柔有致、低昂动听。接着,芙蓉的歌声随着笛声冉冉升起。动人的嗓音与笛声凝在一起,摇曳腾转,听得柳寒江两人荡气回肠。

这首四字令本也平常,但由芙蓉唱起来却偏偏有不同的滋味,不是那些寻常歌女可以比的,真个是圆润流畅,特别悦耳,再加上声声字字都糅进了自己的感情,因而意味深沉,动人心曲。

初度之际,歌声细如游丝,似在若有若无之间;几番峰回路转,声调渐强,音量渐宏,逐步地把听众带上了百尺楼头。让人恰似在纵览一天秋色,歌声却嘎然而止,让人回味无穷。

柳寒江两人也被感染,倒比一开始的时候自然很多,很是鼓掌夸奖了一番。

趁着气氛正好,银莲娇声娇气地插话说笑,很快就把柳寒江两人的不自然都消去了。芙蓉跟银莲眼色一碰,都知道是该进房的时候了,于是便撒着娇拉扯两人往隔壁宿房休息。

忽然,听得门外轻轻一响,有如秋风落叶之声。一个丫头抬头向窗外瞟了一眼,顿时吓得高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窗帘一破,一个血红的身影一晃间出现在了房内。来人手持双手奇形长剑,一长一短,丝丝实质般的杀气从身上、剑上涌出,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三尺之内全部成为了森寒的冰雪世界。

血影没有任何废话,一个甩手,右手长剑就在那个丫头的脖子上抹起一溜血花,还未等到尸体倒地,身子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了柳寒江面前,长剑带着飘逸划出血色的圆弧,眨眼间又取掉了银莲的性命,左手短剑毫不怜悯地朝柳寒江刺了下去。

这时候荭景才冲到了柳寒江身前,在血影手中短剑刚刚扎破柳寒江额头的那一霎那,徒手格挡住了犀利的剑身,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手指上流下,一滴一滴浸染在雪白的地毯上。

众人这才看清了血影的样子,那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人,血色的衣衫上雪白及腰的长发被拢到头顶,用一根与衣裳同质同色的锦带束了。黑色的眼睛一尘不染,宛若冬天幽林深处寒冷的薄冰,冷洌得让人不需要碰触就会有被他刺伤的感觉。

血影终于第一次开口说出了话,声音透出金石般的铿锵:“黄斐?”

“黄你娘个大头鬼!你小爷姓荭!!”荭景怒声高喝,早就握在手中的铁棍一抖,枝节向两头长去,瞬间变成一把黝黑的长枪,闪着吞噬黑夜的幽暗,幻化出千星万点飞射到血影身上。

血影眼中一丝愕然闪过,身形猛然一退,长短双剑爆翻,剑气绕旋横斩,叮叮当当,数声接触之间,两人顿时斗在了一处。

这时候,楼下才传来惊人的喊叫:“有刺客”,嘈杂的脚步声和不停歇的呐喊声在怜花院东厢响起,想来刺客并不只是血影一人,而是数个刺客在同一个时间发动刺杀。

房间内的芙蓉姑娘和丫头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虚软的甚至动弹不得半分,偏偏嗓子里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弄得柳寒江不知道该捂耳朵好,还是找个武器防身好。

不过,柳寒江很快就决定,不管是捂耳朵还是找个武器都不是好办法!脚下疾走如风,穿过地上的尸体,推开房门就向外跑去。

荭景正好看到,急忙张嘴叫道:“公子”快下去叫援兵,捕快、巡检,什么都好,这人实在厉害,绝对是江湖中顶尖的杀手,恐怕他撑不下三十招。

柳寒江两条腿跑得飞快,五秒钟内就跑到了楼梯口,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知道!景儿你放心死在这里吧!公子我以后一定会多给你烧香!”

景儿呀,就算是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也看出来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了。不过,还是请你务必多坚持些时间,只要你多坚持一分钟,你家公子就多了一分钟生存的希望!

景儿呀,你个没文化的恐怕没听过吧?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今天你家公子就用实际行动教导你这个道理,唉,我柳某人真是善良,你都快死了还不忘让你多学点东西。

嗯哼,话又说回来,听那血影的口气,恐怕人家是刺杀错人了,咱的荭纯纯还是很有可能大难不死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一个弱书生,帮忙帮不上,小命很危险,还是见机就溜吧!

“我操!!!!!!!!!!!!”荭景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死活没想到柳寒江会这么回答他,身子一个趔趄,腰上顿时被劈开一道翻卷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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