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鸭(1/2)

希雅觉得自己和父亲其实很像。

他应该是最受爱戴的西葡国王,不然也不会年年有人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在维斯敦制造爆炸,比起之前走马上任,又总是因为膝下无所出而将接班人的位置还给维斯敦皇室的国王们,希雅的父亲好像上辈子在西葡活过一次似的,尽心尽力,宗教虔诚,热爱歌舞。

可尽管如此,面对亲弟弟的打压,他选择了妥协。

“朗索克其实没有什么不对,”希雅记得他在书房里到来自维斯敦的命令,神情苦涩,

“他是为了大局,虽然日子难过了一点,我愿意支持他。”

哪怕是最艰难的日子,父亲也仍旧自欺欺人的,

“我的弟弟信赖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现在希雅觉得,也许他只是懦弱,和她一样,不敢转过身拒绝,不敢确认自己的反抗是正当的,不敢挑起事端和战争,不敢取舍信仰和未来。

不敢为鲜血负责。

醉醺醺的殿下踢翻了一个酒瓶,身旁一个少年揉着她的耳朵安抚,又被她推开了。

这是莱茵夫人的会馆二楼。

夫人刚从一个酒局回来,听说了殿下难得造访,想要夸赞她的开窍,便看到窝在沙发里,抓着半瓶酒的希雅。

成熟女人丰腴的身体将她揽进怀里,

“没出息的小殿下哟,听说你去看斐迪南了?”

维斯敦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她和斐迪南的婚约,只有那些刚刚踏进这个名利场的愣头青才会一无所知,以为自己是殿下唯一的那一个。

莱茵夫人将她手里的酒瓶拿开,抚摸她的头发,

“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殿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段日子莱茵夫人没少洗她的脑。

“爱情是说给没权力的女孩儿听的,”保养得当的夫人总爱歪在沙发上抽烟,

“拜托了,你见哪家贵族的少爷是听爱情故事长大的?”

那时候夫人递给殿下一杯烈酒,

“我们有权力,又有钱的女人,不需要追逐这种饭后甜点。”

于是夫人塞给她许多饭后甜点,并邀请她来品尝更多种类的甜点。

并时不时地嘲笑希雅,她连舔都没舔一口,就说自己不喜欢。

没有女人不喜欢甜食。

就像男人都是肉食动物。

你得试试。

与此同时,会馆的一楼,装潢致的餐厅里,兰泽尔和一众军官举酒碰杯。

连着几日在黑市搜索爱情魔药的线索,军官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药物是招摇撞骗的假货,又审问了多少临时改行想要一笔暴富的巫师,最后依然一无所获。

黑市的利益并没有吸引出真正的女巫。

不管怎么说,他们仍旧确定了阿德瑞纳的罪行,于公于私,都应该庆祝了一下,地点是军医艾步特定的。

一个着名的,好酒好菜,好八卦的风月场所,

的附带餐厅。

几个军官正对着走廊出一个低头抽烟的年轻人挤眉弄眼,

“看到没有,那是莱茵夫人的新宠。”

兰泽尔记得这个名字,就在不久前,他还在给希雅的请柬上看到,将军皱了皱眉,

“莱茵夫人?”

“呵,”艾步特笑起来,“您不知道,这里是莱茵夫人的产业,楼上可是不少贵妇人的乐园。”

几个军官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有一个吹了个口哨,

“你可得当心,上周有个在这里吃饭的年轻人,就被莱茵夫人看上了。”

另一个吸了一口烟,刻意摆出了风流的姿势,“也许人家就是故意在这里呢?”

“也说不准,”军医冲走廊的年轻人努了努嘴,“我听说,他那玩意,特别大。”

将军有点不舒服地皱眉,在一众“怪不得”,“看不出来”的粗噶笑声里,兰泽尔低头喝了口酒。

性别、种族、权力、阶层之间的鄙视链是交错的,看起来复杂,践行起来却格外直接简单。兰泽尔并不熟悉希雅的交际圈,当然后者也没有邀请他介入的意思。

但他知道莱茵夫人是她朋友中的一个。

应当是最近新交的朋友,前不久这位名声微妙的夫人还送了个漂亮的书记官到希雅的庄园,后来被兰泽尔以彻查魔药的借口打发去柴房烧火了。

殿下没有说什么。

但也没有保证什么。

兰泽尔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得寸进尺地要求点什么。

将军的酒喝得有些快,明眼人都知道他最近的不快,兰泽尔的生活圈子不算大,他不是那种可以轻易交朋友的人。

现在他毁了朋友的爱情。

而他自己的爱情,也想浮萍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就散了。

而可悲的是,他并不敢要求更多。

将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让自己算得上稳重,

“我去趟洗手间。”

他在小便池那里发了会呆,酒让他的脑子运转地有些慢,于是每一个情绪便一帧一帧地折磨他。

比如斐迪南的冷淡。

比如希雅的请柬。

比如,阿德瑞纳的嘲讽。

等他回过神来,身旁也站了个人。

兰泽尔抬眼,是方才走廊的年轻人。

他瞧起来应该刚刚成年,皮肤白净,听说有的贵妇便喜欢这样的少年,是最近在维斯敦比较流行的口味。

鬼使神差地,将军低下眼睛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

军装笔挺的青年面色微沉,骂了句脏话。

他身旁的年轻人看了看他。

他冲将军笑了笑。

还挺有礼貌的

兰泽尔的脸色至此没有好看过。

这些见鬼了的军官居然还在八卦莱茵夫人的情人们,好像他们也很希望被莱茵夫人看上,再被打发去伺候哪个家大业大的贵妇。

年年有平民军官借此上位,不久之前在传闻里,兰泽尔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将军开了一瓶新酒,倒进杯子里。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有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悄然生长。

被他摇摇头打消。

又更快地滋长出来。

诚然他是好奇的,这些训练有素的年轻人,要如何讨得贵妇的欢心呢?

当然,除了那方面格外强悍以外。

将军放下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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