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集(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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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囚车

马车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奔驰,最后在城边一座庄园停下。

戈龙先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摆手让众人进来。几个人拖起程宗扬,把他拉进一座石砌的大屋中,&l;砰&r;的关上门。

这石屋是座地牢的入口,里面黑黝黝看不到尽头,屋内墙壁上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几个人往程宗扬头上泼了桶水,把他泼醒。戈龙一脚踩在木凳上,然后把锋利的长刀重重劈在脚边,沉声喝道:&l;说叫什么名字&r;

程宗扬脑后被刀柄磕伤,带来阵阵钝痛,他有气无力地说道:&l;程宗扬&r;

&l;哪儿来的&r;

&l;盘江&r;

戈龙与疤脸汉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l;做什么的&r;

&l;卖皮货的。遭了劫──&r;程宗扬正准备把编好的故事再照抄一遍,耳边突然一声暴喝,&l;放屁&r;

戈龙满是硬茧的大手一把抓住程宗扬脖颈,仅剩的一只眼睛流露出" >狠的神情,拧声道:&l;你是怎么逃出去的&r;

程宗扬目瞪口呆。

&l;不说找打吗&r;

疤脸汉子一脚踢在程宗扬肋骨上。

程宗扬痛叫道:&l;等等你们认错人了&r;

&l;呸打的就是你&r;

几个人围着程宗扬又踢又骂,&l;死奴才还敢逃&r;

&l;让你小子不长记" >&r;

&l;你以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r;

拳脚雨点般落在身上,这些打手训练有素,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程宗扬上学时也打过架,可这会儿手脚都被捆着,只剩挨揍的份儿了。那帮人下手毫不客气,疤脸汉子一拳砸在程宗扬眼上,把他眼角打得裂开,鲜血直淌。

&l;小子,记起来了没有孙爷从盘江把你买来的,在丈五原就让你跑了。还偷了孙爷的东西拿去当以为孙爷老虎不发威,是病猫啊──&r;程宗扬挣着身子,想躲都躲不开,这会儿工夫脸上又挨了一拳,嘴角都肿了起,来。他喘着气道:&l;你你们弄错了不是我&r;

&l;不是你是谁&r;

疤脸汉子狠狠踹在程宗扬肩上,&l;孙爷花十个银铢买的奴隶,竟然敢跑五原可是我们戈三爷的地盘,你以为跑得了吗&r;

几个人围着程宗扬踢打了足有二十分钟,一通暴揍,打得程宗扬只剩下半口气,他浑身是血,额上、眼角、口鼻、臂、腿无处不伤,手指更是被他们的牛皮硬靴踩得几乎折断。

那个叫戈龙的独眼大汉一直没有动手,这时走过来,推开众人,一脚踢在程宗扬肋下。

&l;格&r;的一声,一" >肋骨被生生踢折,程宗扬弓着身体,额头又是鲜血又是冷汗,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一刻程宗扬心里生出一阵恐惧,不管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这会儿他们是真的要打死自己。

戈龙" >沉着脸道:&l;疤脸,按规矩,逃跑的奴隶该怎么办&r;

疤脸汉子道:&l;五原城的规矩,逃奴格杀勿论&r;

&l;那好。&r;

戈龙拔出长刀,寒声道:&l;疤脸,那十个银铢你就当扔水里听了个响儿&r;

程宗扬衣服被打得稀烂,口鼻淌血,心里升起一丝绝望。在这些人眼里,用来衡量生命的,仅仅是几个银铢,人命就和蝼蚁一样可以随意扑杀。可悲的是,自己死在这里,不会有一个人知道。父母不知道,紫玫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月霜她们也不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会理会。自己就像一株野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黑牢里。

这不是程宗扬所希望的。

冰凉的刀锋停在颈中,戈龙森然道:&l;死奴才,还敢逃吗&r;

程宗扬遍体鳞伤,肺中发出嘶嘶的气息。这会儿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想死。不想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黑暗的囚牢。

他摇了摇头。

戈龙收回刀,喝道:&l;疤脸把印记给他烙上&r;

孙疤脸拨开火炉,拿出一枝烧红的烙铁,&l;小子,记住了你是孙爷买来的奴隶再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孙爷活扒了你的皮&r;

&l;嗤&r;的一声,三角状的烙铁落在程宗扬颈中,在他身上留下了表示奴隶身份的烙痕,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皮" >焦糊的味道。

淙淙的水声在耳边回荡,浑身的肌" >都彷佛撕裂,骨体破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身体却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又湿又冷。

不知过了多久,程宗扬睁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他看不到任何物体的轮廓,脚下空荡荡的,似乎是飘在黑暗中。忽然一声哀叫声响起,传入耳中时,已经微弱得几乎无法听到,彷佛是来自幽冥的鬼泣,又像是他曾经发出的哀嚎。

身体悬浮着,在黑暗中无力地摇摆。程宗扬动了动发胀的头颅,颈中一阵痛意袭来,彷佛燃烧的火焰在皮" >间穿过。

程宗扬大叫一声,彻底清醒过来。

叫声的余音在黑暗中回荡着,久久未绝。程宗扬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双臂被绳索捆住,整个身体悬吊着,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看不到颜色的水一直浸到颈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水腥气。那水是流动的,不时有波浪微微掀起,泼在口鼻上,也浸住他颈中的烙伤。

程宗扬屏住气息,竭力把头抬高。自己就像被封在一口井中,当叫声回荡着消失,四周安静得彷佛置身坟墓。

伤口在污浊的积水浸泡下开始肿胀,痛觉也变得迟钝,断裂的肋骨在" >下不时传来刺痛。

程宗扬心里升起无穷恨意。莫名其妙地被人当成逃奴,暴打一顿后又烙上奴隶的印记,这是程宗扬生平从未受过的屈辱。

等我逃出这座水牢,非把你们一个个干掉程宗扬发狠地在心里说道。牙关刚一咬紧,肿胀的唇角又传来剧痛。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任由痛楚像烈火一样在伤口蔓延。

愤怒和痛恨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头来自洪荒的野兽,在程宗扬" >中咆哮。

心底的仇恨耗尽了程宗扬的" >力,他低喘着,感觉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离髁而去。

忽然头顶一阵响动,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水牢上方的孔洞泄入。似乎是一道栅门被人打开,棱出吱呀的声响。接着程宗扬听到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声音。

&l;小浪婊子,腰扭得真骚。&r;

程宗扬彷佛能看到那张疤脸上" >猥的笑容。

&l;砰&r;的一声,一只陶罐掉在岩石上,摔得粉碎。一个甜媚而稚嫩的声音咯咯笑道:&l;" >得人家好痒罐子都摔破了。&r;

她的口音很奇异,吐字生硬,并不像程宗扬听过的六朝语言。

孙疤脸道:&l;我再给你买一个&r;

少女甜笑道:&l;谢谢孙哥哥。&r;

&l;小嘴可真甜过来让哥哥" >" >。&r;

少女道:&l;曼儿最喜欢孙哥哥了。要曼儿陪你上床吗&r;

孙疤脸喜出望外,&l;真的&r;

少女天真地说道:&l;只要哥哥跟夫人说,让曼儿去陪哥哥,曼儿肯定乖乖听话的。&r;

孙疤脸顿时语塞,过了会儿悻悻然道:&l;夫人养的摇钱树,怎么会便宜我&r;

少女语带同情地说道:&l;是啊。&r;

&l;不破身子也有办法&r;

孙疤脸涎着脸道:&l;用你的小嘴给我品品。&r;

&l;好啊。&r;

少女快活地说道:&l;哥哥带了香片没有&r;

&l;香片要那个干嘛&r;

&l;哥哥莫忘了,夫人鼻子好灵呢,上次有人" >了曼儿一把,就被夫人发觉,吊起来打了个半死。若是曼儿沾了男人那里的味道,夫人会打死曼儿的。&r;

孙疤脸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张口骂道:&l;干不死的小贱人嘴上说得好听,让你做点事就推三阻四。天竺来的下贱胚子忘了祁老四买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饿得半死&r;

木栅&l;砰&r;的一声关住,孙疤脸恨恨锁上铁链,骂骂咧咧走了。

地牢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心跳声越来越强烈。程宗扬竭力抬起头,看着头顶微弱的光线,忽然脚下一动,水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游动,身体长长的,彷佛一条光滑的绳子那条生物游曳着盘在程宗扬踝间,然后钻进他破烂的裤脚,锲而不舍地往上游动。

程宗扬发出一声惨叫──&l;救命啊&r;

似乎在回应程宗扬的叫声,头顶的石板被移开,蜡烛的光亮从石隙间透入。接着木轮的轧轧声响起,头顶的轮盘绞动着,把程宗扬从水中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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