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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书点点头,一手端着茶盏不方便,就单手解开包袱,在里头摸索了半晌,取出一卷地图,摊开指着某一处说:“出了茗县,下一个县是慈姚县,只是这两县之间距离颇遥远,只怕一日都赶不到。”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道:“今日是得好好睡一觉,明日多半要露宿荒野了。”

那厢的寇落却并未接话,他静默许久,道:“傅兄,那是什么?”

“什么?”傅云书转过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被自己解开的包袱,以及包袱里露出一角的包着自己从邵大夫那儿抓来的药的芦苇纸。傅云书一怔,随即心虚地干笑起来,道:“哈哈哈,寇兄你这是什么话,那……那很明显是一包药材嘛。”

“哦?”寇落问:“傅兄还随身带着药?是治什么的?”

“先前你不都问过了么,”傅云书僵硬地撇过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道:“就……就是一些清热解毒,治……治伤风感冒的药而已。”

“如此甚好。”寇落走到傅云书的包袱前,捏起纸包的一角,将它整个拎了起来,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扭头对傅云书笑道:“傅兄,恰好我近日也有些着凉,不如你送我一包,也治治我?”

“不行!”傅云书猛地跳起来,如饿虎扑食一般从寇落手里一把夺回了药包紧紧揣进自己怀里,警惕地看着寇落,“这药你不能喝!”

小县令一旦威武起来吓得连山大王都一时怔愣,望着傅云书凶恶的嘴脸,寇落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从嘴里发出声,“傅兄,你……”

傅云书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大,挠了挠头,尴尬地笑起来,道:“每个人体质不同症状也不同,我这是特意请了邵大夫给我单独配制的,你喝了不一定有用。若只是没用便也罢了,要喝出些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

寇落一挑眉,道:“有理。”

小县令底气顿足,道:“若寇兄当真身体不适,当立即去医馆就医才是,我陪你去!”豪气冲天地一拍胸膛,踮起脚就伸手要去摸寇落的额头,被寇落轻轻挡住,反握进手中,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只是有些咳嗽而已,没有大碍。”深幽的目光从傅云书手里紧紧攥着的药包上一扫而过,道:“傅兄记得按时吃药,我先回去了。”

傅云书长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地将寇落送到房门口,道:“寇兄也早些歇息。”看着对面的房门关上,将寇落的背影完全挡住,傅云书也小心地关上门,上了门栓,左手紧紧地抓着右手,这正是方才被寇落握过的手,他怔怔地想着,然后鬼使神差一般,他将右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喉头一阵嘶哑,半晌才艰难唤出:“朝雨……”

两字落地,如霹雳当头,登时将傅云书劈了个清醒,他像丢蟑螂一般惊慌失措地将自己的右手丢开,想到自己方才的无耻行径,小白脸臊了个通红,扭头看见地上方才跌落在地的药包,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将它捡起、拆开,也不管什么文火武火、三四碗水,一股脑地倒进了盛着滚烫热水的水壶里,使劲儿晃了晃。看着原本清澈透明的水变了颜色,傅云书一颗燥乱的心也终于安静了些许,他哀哀地叫了一声,脑袋重重磕在桌沿上,心想,邵大夫,您这药可千万得管用。

为了不辜负邵大夫的药,傅云书将满满一壶泡了药的水灌进了肚子,躺到床上翻身时,还能听见水声哐当响。刚眯上眼睛没多时,下腹便是一阵焦急,只得披了外衫起身去如厕,如此反复,莫说安眠,连傅云书积攒的那点睡意都尿了个干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晌无果,生怕胡思乱想间又垂涎某个不该觊觎的人,干脆推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外头,默默地望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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