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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地道:“傅大人既要专心验尸,本侯自然不必打扰。”说完,抬脚就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侧回身,道:“本侯静候傅大人的消息,何长发虽已招供,仍是本案重要人证,突然暴毙,定是有人从中作祟,还望傅大人尽早查明真相。”

傅云书略略躬身,道:“是。”

送走了这尊大佛,傅云书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许孟、赵辞疾,道:“我与寇先生联手检验,便请二位大人替我书写记录吧。”

许孟、赵辞疾皆道:“是。”

两人整理好装束,戴好手套,对视一眼,寇落便上前一步,又一次缓缓将白布揭开,露出两张狰狞惨烈的脸。傅云书的目光落在赵宣甫脸上,心中微恸,中秋节后,他为显宽厚,曾到狱中来探望服刑的犯人,九合县民风淳朴,大牢里蹲着的人只手可数,有几个都是熟面孔,他给几个人都分了月饼,赵四本躺在稻草上懒洋洋地翘脚,见了他递进来的月饼才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扒拉着栏杆连声问“中秋了?今天已经是中秋了吗?”在听到傅云书说中秋节是前天时,恨恨地一跺脚大骂“死没良心的中秋了都没个消息”,坐在对面牢房的孔伦一边啃月饼一边往火上浇油,“你家那位怕是已经搂着新欢赏月,早把你忘咯!”赵四一时怒极回了句什么,两人一时吵得怒火中烧,隔着两重栏杆一条过道都要作势打起来,傅云书花了好大的力气,又偷偷塞给赵四一封沈嘱托送递的信,这才叫两人消停。那时赵四小心翼翼接过信的模样尚在眼前,未曾想转眼已是生死相隔,肆意张扬的少年郎,此刻已成了死相可怖的尸体。

傅云书看着他突出的浑浊的双眼,想到他还有几个月就能出狱了,想到沈拖着一条腿来找自己,佯装平静地道:“上山采药摔断了,死不了,那小子见了多半又要嚎,心烦。总归没多久就能出来,我这回就不去了,未他出来埋怨我无情无义,还请大人着人替我送封信,跟他说别瞎讲究,好日子总是在后头。”

可是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寇落将整块白布全部掀开,露出两人身穿囚服的躯体,也掀动了赵四的衣襟,从里头露出微黄色信封的一角。傅云书捏住那一角,拆开信封,信纸上写的字都微微地泛糊了,像是每个字都被人细细地抚摸过无数遍,赵四本人不修边幅,这张纸,这封信却保存完好,仿佛与沈刚送到傅云书手中那时一样。只敢大略扫一眼,傅云书就将信纸原样叠回塞进了信封放在赵四衣襟里,却仍是看清了沈写在最后的一句

“我总会一直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送赵四去火葬场,无更。

第100章采生门(二十三)

寇落静静地看着他,等傅云书渐渐回神,抬起头,便正对上他明亮的眼眸。傅云书深吸一口气,冲他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寇落的目光才两具尸体上缓缓掠过,道:“两尸眼、口俱开,面青色,唇紫黑,口、眼、耳、鼻间有血出。”捏住何长发的一只手送到眼前仔细端详,又轻轻放下,改拿起赵四的一只手看了许久,然后道:“指甲青黯。”将两人身上的囚服都敞开,露出青紫肿胀的肌肤来,握笔的许孟都有些不忍直视,默默地转了个身。寇落道:“遍身黑肿,腹胀,亦作黑色,有疱。以上皆为中毒而死之征,县主,以我之见,应用银钗验过。”

傅云书点点头,“好。”

寇落拿起银簪,在端来的皂角水里揩洗过,然后插入何长发喉中,用纸密封,以同样的方式也在赵四喉内插了一根银簪。寇落道:“银簪插入需要一定时间后方可取出,各位稍候片刻。”

四个活人便围着两具尸体静静地站着。

先前神经紧绷时尚未发觉,如今逐渐平静下来,傅云书鼻尖才察觉到一股难言的恶臭,他面无表情,目光从赵四的脸上扫过,忽然道:“他们因何中的毒,有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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