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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一道眼缝,弱弱地道:“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若是县令大人被治死在自己手里,那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是因自己见死不救而亡,那就更是罪无可恕,因此这一整晚邵大夫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眼前这虚弱的少年郎一口气咽下去再喘不上来,好在终于是熬过来了。邵大夫道:“这最危险的一晚已经算是熬过去了,若无意外,此后应当也无大碍,只是还需好好调理,不得随意走动,还应稳定情绪,切莫大悲大喜。”

傅云书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只怕世事无常,悲喜不由人。”

邵大夫也不知听没听清这句话,只道:“我已派人去县衙通知,想必一会儿有人来接您了。”

“你把我的事通知给衙门里头了?”傅云书愕然。

邵大夫见傅云书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这……这有何不妥吗?”

“罢了,”傅云书颓然道:“这样的伤,反正也是瞒不住的。”

邵大夫还当他是少年人心性,觉得被人所伤有点丢脸,又不想让衙门里的人担心,便宽慰道:“大人,您这伤势需好生休养,自然该叫人伺候着,可不能马虎。正所谓马有失前蹄,一时不察被人所伤,那也没什么,叫人把那恶贼抓来,大刑伺候一番,给您出口气便是。”邵大夫自觉这一番话说得很是体贴,此番又立下救县太爷一命的大功劳,从此以后在九合的地位说不定就水涨船高,心里一时美滋滋,便未察觉傅云书只无动于衷地“嗯”了一声。

静默片刻,傅云书忽然问:“邵大夫,你可还记得,我之前找过你配了治断袖的药?”

“记得,”邵大夫连连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地问:“是寇先生又吃完了,不好意思亲自登门,便托您顺道来问一问?”

听他提到寇落,傅云书胸前伤口又是一阵刺痛,他咧了咧嘴,道:“我想问问您这儿还有没有类似的药。”

邵大夫一头雾水,“类似的药?”

傅云书抬起无力的手,虚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若为情所困,可有一解相思愁苦之药?”

“这……”邵大夫为难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味忘情水,旁人伸不得援手,须得自己勘破。”说着,他想起傅云书昏迷时反复念的那个名字,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其实两人若是两情相悦,又有什么误会解不开呢?大人若是真的无法忘怀,不如和朝雨姑娘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若能解开心结,岂不皆大欢喜?”

“什么?”傅云书原本只是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忽然听到他提到那个名字,浑身俱是一震,眼神如同由死转活一般,怔怔地看着邵大夫,“你方才说……什么姑娘?”

邵大夫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以为傅云书心事被戳破,恼羞成怒,忙不迭心虚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是大人昏迷中一直在念一个名字,老朽……老朽便以为……以为是傅大人难以忘怀的心上人……”

“我念的是一个什么名字?”傅云书定定地看着邵大夫道。

邵大夫硬着头皮道:“朝雨。”

“哈。”傅云书忽然笑了一声,双手无力地捂住脸,沙哑绝望的声音漏过指缝,一声声念着,“朝雨……朝雨……”

邵大夫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大人……”

“你出去吧。”傅云书双手仍旧捂着脸,声音里是浓重得无法遮掩的疲倦,“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邵大夫麻溜地出去了,还不忘给傅云书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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