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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恰好在小礼堂后遇上薛朝阳。

薛师姐这阵子还在躲李颖小师弟,也就排稍露一小脸,排完溜得比叼鸡的黄鼠狼还快。

晚上九点,小礼堂周围早没人了,薛朝阳手上也夹着烟,瞅他正摸打火机,笑了:“夏老,不是爱情大丰么,怎么这副尊容哈?”

要说还是薛师姐朋克,偶尔抽支烟,点火还用火柴。夏柯从她那拿了火柴,两个人老农似的窝花坛边上抽。

把学生联名这事跟薛朝阳一说,两个人同仇敌忾,声讨不懂事的师弟师妹。

“naive!”

“唯恐天下不乱!”

“幼稚的理想主义!”

“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把自己都感动坏了吧!”

声讨了半天,薛朝阳沉吟片刻,说夏老,你看有个事,我顺便告诉你哈。

“其实那个联名,我也有份。”

第42章

夏柯一口烟没上来,呛了肺。

天下无人不通共。地摊历史文学声称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其实是我党忠诚的地下工作者,夏柯觉得自己算是体会了一把蒋委员长的心境。

薛师姐说周弄的这联名她知道得比较晚,所以参与得也就比较晚。夏柯手上的名单没更新到她。

夏柯提醒:“薛导,你这么多年可都是理想主义的批判者啊。”

薛朝阳像是想通了:“你越是花时间力去否定哪类人,到头来你可能就是那类人。”

最鄙视理想主义者的不是现实主义者,而恰恰是不敢做理想主义者的那号人。

什么是理想主义者,知道许多事不理想,却偏不妥协,一次又一次做出别人看了是瞎折腾的努力试图改变这现实。

他们都不想做理想主义者,想世故点现实点,既然有没有理想都要被生活揍得鼻青脸肿,不如先掐死理想,因为绝大多数理想是要破碎的,与其做个理想主义者哐哐哐自己往南墙上撞,不如玩世不恭,理想破碎的时候才能没心没肺说一点也不疼。

夏柯说:“这不像你。”

薛朝阳说:“我都不知道我像什么。”她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气说:“我从小吧,就是一个忍耐力很低的人。总被人说‘别的女孩子都能忍,偏你不能?’我就是不能。我还因为好多事不能忍,那啥,投奔了资本主义。这回再回来吧,我以为我多少能忍点了,没想到还是不行。遇到我觉着错了的事,我就要说这是错的,我就要做点什么,哪怕傻了吧唧撞得头破血流。我今年才二十六,我还能多撞几次南墙。”

总而言之,原本想的是她在这里待得也不是很开心,这回要是真最坏情况发生摊上大事,此处留不下去了,她再回头投奔资本主义呗。

夏柯说:“薛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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