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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的目光向前看,而后默默的咽了下口水,接着鼓起勇气将手拍在陈洲的肩膀上,试图给他力量。

而陈洲是不需要同情的,他是狼,他可以独自承受一切。所以当他感受到赵达达的手爪子颤巍巍的拍到他肩上时,他将眼垂下,声音低沉:“拿开。”

“呵呵……”赵达达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快速的反应了一句:“……刚刚你肩膀上有只蚊子。”

陈洲的右眉微微上挑,似是再问他“你确定这个天气里会有这种生物”?

赵达达僵硬的笑了笑:“我眼花了……”

陈洲没再管他,径自朝前走。

初春的宽城似是为所有的事物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陈洲走到了那扇门。门口的长锁上了锈,锁芯早就已经锁死了,但是旁边的窗户被人推开了,风一刮,就“吱嘎吱嘎”的来回摇。陈洲站在窗前往里看,却并不打算进去。

赵达达跟了过来,也是第一次认真的看这座如同废墟的房子。

那里面的墙壁上有两张已经褪了色的廉价奖状,大部分已经被风吹没了,只剩下四个被胶带粘的死死的角,而以前曾经用过的桌子衣柜早就被人不知搬到了哪儿去,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屋子,什么都没有,铺满一层灰烬。

陈洲小时候就是在这儿长大的,那个时候他妈妈还年轻,但是没有年轻很久,几年之间而已,她就苍老了下去。活着是件太难的事,尤其在这种地方,贫穷产生出最怪诞的罪恶,陈洲已经记不得从前有过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有陌生或熟悉的男人摸到自己家门口,母亲颤抖的拎着最古老的砍柴刀,躲在门后面。

那曾是陈洲最绝望的时刻。

他佯装熟睡的躺在床角,想哭,但是流不出一滴眼泪,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他对于自己实现暴力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单身母亲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周围人的欺侮纷至沓来。他们家的窗玻璃被野孩子踢球砸坏了,没有人会来道歉,陈洲的妈妈找上门去,却被人骂了出来。陈洲扒着窗户向外看,看他瘦弱的母亲在一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佯装坚强的走回来,甚至不忘了给他带一只已经就要化成汤的雪糕。却在所有人回家吃饭的时候,一个人拎着锤子,边抹眼泪边修窗户。

陈洲无能为力,却记在心里。

没过两天,一个早晨,那孩子的父母一觉醒来,突然看见自己家窗户外面站着一个血人,随后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响起。

陈洲拎着那把砍柴刀,一脸不符合年龄的平静,他的脚下散乱着一具动物的尸体,是那人家的。他并没有气势汹汹的举着刀发泄,而是如同累坏了般说:“以后谁再欺负我妈,我杀谁全家。”

无数双眼睛恐惧的看着他,因为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孩子,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孩子,是怎样悄无声息的杀了一匹马的。

那家主人显然也吓坏了,张大了嘴盯着整整齐齐砍下的马头,半晌说不出话。

陈洲把刀举起,吓得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声音淡淡的,似是带着孩子的稚嫩:“要我赔吗?我家没钱,你要是不甘心,我把左手给你。”

陈洲呆着一双眼,沉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认真的询问。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血,像是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狱中走来。

事情的最后是那家人知道怕了,拿了两百块给陈洲的母亲。而之后城中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再未欺负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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