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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适可而止啊。”

任奔奔看清了他,嚣张的模样软了下去,委屈得直撇嘴,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不说话了,就只是在那哭,把齐屿的心里哭得软塌塌的,神色跟着也柔和了下来:“行了,就准你折腾这一回,明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再这样了。”

任奔奔等他一靠近就抱着他不撒手,手里的酒洒了齐屿一后背,被齐屿揍了两巴掌才消停了,红着眼睛看他:“哥,当兵是不是很累啊,我受不了怎么办?”

“那就别去。”

“可是我想去……”

“那就别想那么多,能做到多少是多少。”

任奔奔又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哭:“爷爷说,我的名字是伯伯临死前给我取的,他说,叫奔奔,听着可爱,不管是子弹,还是坏运气,都会不舍得一些……”

齐屿并没有见过任奔奔口中的伯伯。他死得很早,那时候齐屿刚刚出生,任奔奔还在他小姨的肚子里。任老爷子戎马一生,把军装穿成了身上的一层皮肉,便也希望自己的子孙能承此志向继续为军为国效力。

顺从他意愿去当兵的大儿子的死彻底摧毁了他的这一坚持,他一辈子强势惯了,却从那时开始,再不干涉下一辈的选择。他甚至不让任奔奔跟着警卫员学那些格斗技巧,那个爱撒娇耍浑的小孙子,要是能随心所欲地一辈子乱跑乱跳,已经很好了。

在多年前的病房里,任奔奔的父亲握着他哥哥的手,哽咽着说,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任家老大曾经对道路、桥梁等最感兴趣,梦想是当一个工程师,却终究是如不了愿了。他想了想,说,就叫任奔奔吧,自由任性地奔跑,取个叠音还很可爱,上了战场,子弹都不舍得伤害他。

任奔奔跟他爹妈因为名字抗争了二十年,撒泼打滚卖乖卖惨全都用尽了,却始终实现不了自己的目的。在他最后一次抗争的时候,任老爷子冲任奔奔的父亲道,奔奔不喜欢,就改一个吧。

他一向儒雅又切开黑的爹突然红了眼睛,说不可能。任老爷子叹气,取这名字就是希望他能随心所欲,现在反倒拿这来禁锢他,不是违背本意了吗?

任奔奔的父亲转身走了,任奔奔看着沙发上的爷爷,还有离开的父亲,觉得气氛不太对。他知道自己有个在他没出生时就去世的伯伯,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与那位伯伯之间的渊源,很多年了,家里都很少提起那个人。

当晚任老爷子把任奔奔喊进书房,他年纪也很大了,再加上前两年进了一次医院,整个人又老了不少,头发全都白光了,只有肩背仍旧挺直又坚实。

他从抽屉里摸出几颗糖来,递给小孙子。这么多年,他在书房里常备着糖,任奔奔的父母从小在甜食等方面对任奔奔管控很严,老爷子却不管这些。

他一生冷硬,对儿孙辈也少有温言软语的时候,却在充斥着文件、书籍、坦克等兵器模型的书房里,四处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

任奔奔小时候其实很害怕他,后来屈服于糖的诱惑,每晚的作业都挪到了老爷子的书房去写,一个吃着糖晃着小脚写作业,一个喝着茶看文件,渐渐地那些惧怕全都消散了。

等后来,任奔奔糖吃得太多牙开始疼了,老爷子才敛了一些,每天规定了投喂的量。再后来,他的小孙子就长大到可以离开家了,不用每天眼巴巴地等着爷爷按时给糖吃,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买一大包回来,任老爷子在书房里常备糖的习惯却一直没改。

任老爷子问他想改个什么名字。任奔奔有点提不起兴致,把糖嚼得嘎嘣作响,赌气般地说,我爸又不同意。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半天才再次开口:“你爸他,比我还要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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