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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路面,这雨下了整晚,一度雨势瓢泼如江水倒灌,直到今日清晨才敛。乐易撑起卷闸门,天色漆黑如墨,对窗绿萝和吊兰无打采地垂着,像暴雨里赶路人,落魄寂寥。

他在面馆里踱来踱去,哒哒直响,姚珊白了他一眼:“绕什么呢?脚底绑陀螺了?”

乐易没吱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缓缓地走,他一圈又一圈地绕,脚步越来越快,脸上镀了霜。

九点十分、十五、二十五……

乐易扔了面勺,冲到对门,啪啪敲门。没人应,他便接着敲。

咯嚓一声,乐易心脏猛地缩紧,程烟景出现在门后,头发凌乱、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垂着头嘟哝:“是你。”

头都没抬就能知道是我?!

程烟景像看穿乐易的心思,说:“你身上有面粉味。”

程烟景面色通红,头发乱糟糟地翘起,少了刘海的遮掩,凸起的右眼看上去鼓鼓囊囊,狰狞如鱼眼,他倚在门栏上,问:“怎么这么早?”

不早,换做平日,你九点一刻就推开窗化身监控探头了,这都九点半了。乐易问:“你病了?”

“可能吧。”程烟景瑟缩在白大褂里,腿脚发颤:“你怎么来了?”

“你病了。”乐易把‘因为’两个字吞进去。因为你病了。因为昨晚雨大风急你却没把窗台的植物搬进屋。因为今天九点一刻,你没有准时开窗。因为你日日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唯独今天缺席。

程烟景昏昏沉沉,没听明白,以为乐易又问了一次,也重复:“可能吧。”说完,头一倾,重重磕在乐易肩上。

乐易本能地扶住他的腰,他的掌心和程烟景的身子,说不清哪个更烫。他贴上他湿漉漉的额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程烟景抓着门:“我自己就是医生。”

“医生也没办法给自己看病。”

“药柜有药,第三层最右边。”

“光吃药怎么行?我背你下楼。”乐易搭起程烟景的胳膊,却被猛地一拽,险些向后跌倒。

“我不去。”程烟景后退两步,拽住乐易手腕,力道大得不像病人,急促地呼吸着:“我不去,你把体温计拿来,在最右边的抽屉。”

程烟景病得迷糊,推拿手法却一点儿没忘,这一抓,竟像是按住命脉,按得乐易手腕一麻。

乐易放缓语气:“你放手我才能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