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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在想,他是不是没有家了。没有家了怎么办,一身根骨,再也没有落地之处。他脐带就和那幅画一样,再也没有了联系的地方。没爸,也没妈。老太太年纪大了,等她走了,他就孤身一人,再也没了根。

说到最后,他声音微颤,忍了两个月的泪,一点点溢了出来,泅湿了闻延的掌心,顺着落在了手腕上,淌过跳动的脉搏。他只感受到闻延动了动,嘴巴被贴住了。沾了些泪,又咸又苦,但很快,他就感觉到闻延闯入的舌尖,有淡淡的甜味。闻延含着糖吻了他,冲散口腔的苦涩,软乎乎地勾着他的舌头。

含糊间,他听见闻延给了他一句话。

有家,有我。

第66章

第二日大早,不知道哪家的鞭炮响得铺天盖地。宴禹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还有点肿,闻延在旁边睡的很沉。比起他要更加疲惫的样子,像是许久都没有好觉了一般,舒展着眉心,连唇角都带着笑。宴禹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出来,小心地不让风走进被子里,冷到闻延。

他批披了个外套,走出房间,立在阳台上点烟,抽了半支,就看到老太太穿得厚实走出来,在楼下喂鸡。小司跟在旁边追着鸡跑,老太太小声喊着小司的名字,怕它把家里的鸡追丢几只。那通灵性的小东西,一听到老太太的呼喊,便乖顺地跑了回来,蹲在老太太旁边摇尾巴。

宴禹笑了笑,他下了楼,接过老太太手里端的盆,帮忙喂鸡。刚撒出一把就被老太太抽了一下,宴禹很无辜地看着老太太,不明白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被打了。老太太抬手拿下宴禹嘴里的烟,说宴禹还抽,人家小闻来都没抽过了,就宴禹像个二流子一样叼着烟。

二流子宴禹只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把他的烟扔了,老老实实在喂鸡。喂完后跟着老太太出门溜达聊天,顺便遛遛小司。宴禹伸手拢着老太太,路上说些琐碎事情。后来宴禹终于说到了正题,这事是那么多年来,他和老太太从未直面面对的事。

他问奶奶,你讨厌我妈吗?这问题刚一抛出,久久无声。老太太也不知看向哪里,老半天,才重重的握了握宴禹的手。老太太说自己没有什么文化,不懂什么大道理。失去他爸那些年,一想到陈蓉心里就痛,就急,像根针一样扎在心里好多年。她最开始怎么不恨,骂呀咒啊,怨自己同意他爸娶了陈蓉。

可她又不敢咒,不敢急,也没法悔。因为她的乖孙孙,她的宴禹。如果诅咒了陈蓉,报应落在她孙孙身上怎么办,如果不让儿子娶陈蓉,她的孙孙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她不能怎么办,只能日日的熬,熬到看开那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