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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之前离去。我害怕你留给我一片冰冷。

可是那天,你却松开了我的手。

梁燕来了,她搀扶着我,为我拿着蒲垫。她的手如同夏日里的一把篝火,又如同冬日里的一把冰刀。她不是锦上添花,更不是雪中送炭,那是站在万丈深渊旁背后突然飞起的一脚。坠落,只能坠落……

万劫而不复!

旁边的乡亲都在嘀咕,好奇地问着这个陌生而沉稳的女孩,终于他们从中找出了端倪。不是至亲之人,是没人前来“扶孝”的。“孝子”,这是多么避讳的一件事,谁都如同见到瘟疫而避之不及。我能大声地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哥哥”,却没有办法大声地说“她是我的同学”。一个同学,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的!

一场葬礼,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那每一跪带来的肉体的痛苦暂且抛开,光是丧母之痛,光是这婚约之恐就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送葬归来,我大睡了一场。醒来时已是凌晨四点,可是你却已经悄然离去。

我太累了,太疲惫了,沉沉睡去,已然顾不上丧礼过后的拾掇,顾不上人情的偿还,除了睡,还是浑浑浑噩噩地睡。我睡了四天。这四天里,我被父亲叫起来祭祀,被父亲叫起来饱腹,被父亲叫起来“复土”,被父亲叫起来……可是,浑浑噩噩,站着睡,跪着睡,坐着睡,趴着睡,是睡而非睡,非睡却胜似睡……

爱母初丧,两兄弟就这样抱着睡,睡醒了再睡。

年轻的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是那么恐慌,全然没有父亲送走爷爷奶奶那时的淡然与释怀。

第九十八章翔宇篇:逃

听父亲说,在母亲入土为安的当天,梁燕的爸爸就问了婚约之事。作为女方,这未太不矜持了。素来只有男方向女方托媒提亲,还真未有过女方主动追问的。由此而知,梁燕当时是多么的焦虑。

父亲问了我的看法,我推说年龄太小,婚事只宜推后。

父亲把女方想订婚的想法说了一遍,我推委了。听说,因为这件事,梁燕她爸觉得颜面扫地,大发雷庭。在这个家,梁燕应该算是做了媳妇该做的事,尽了媳妇该尽的义务,可却没有得到媳妇的实名。

我一直不知梁燕为何这么急着想结婚,回到学校,再见梁燕后才知,她爸想再续弦,但梁燕坚决反对,而她的那个未过门的后母也极不喜欢梁燕。梁父是想急着把梁燕嫁了再续弦,而梁燕则是想马上离开那个家,离开她自认为恶心的父亲和“妖媚”的后妈。两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前面那一段故事。

连大学都尚未毕业的孩子就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可见她对那个家有多厌恶,她对婚姻有多厌恶。十年过去了,她依然在婚姻的大门外徘徊,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段时间,我一边拼命地打工,赚寰宇来年的大学学,一边偶尔陪伴梁燕,排遣她心中的苦闷。当然,我也曾多次去找过你,你却始终对我冷若冰霜。在我和梁燕面前,你选择了怀疑而且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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