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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然而不知为何,忽然之间他对白面具妇人生出了一种熟稔的亲近感,仿佛很久以前他们曾相处过很长一段时日。他们是否见过面?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位女性,也不觉得他们应该认识。她果真认错人了吗?一念及此,朱利亚诺竟感到些许失望。

告诉她也无妨。他在心里小声说。“朱利亚诺”是个很常见的名字,仅凭一个名字,没人能猜出他的实际身份。

“我叫朱利亚诺。”他说。

接着,妇人问出一个朱利亚诺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问题。

“你是朱利亚诺萨孔?梵内萨的维托之子?”

朱利亚诺愣住了。

她知道!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野火,迅速侵占朱利亚诺的大脑。她知道他的身份!该死,他怎会如此大意?这儿是赞诺底亚,是尔南多因方松的府邸,当然可能存在一两个识得他面孔的人!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身份?

一瞬间,朱利亚诺对白面具夫人起了杀意。他带着武器一叶薄如蝉翼、锋利无匹的刀片,藏于袖内,只要他抖一抖手腕,刀片就会滑到掌中。他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就能割断妇人的喉咙,她在断气前恐怕都发现不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这时另一个念头迅速压倒他的杀意。倘若他这么做,那么他岂不是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变成博尼韦尔、尔南多他们那种杀人灭口的恶徒?

这个念头令他羞愧得浑身颤抖。

“你……怎么知道是我?”

妇人以动作无声地回答他的问题她揭下自己的面具。

正如朱利亚诺所想象的,她有一张端丽而严肃的面孔,岁月在她眉眼间留下无情的刻痕,却没有带走她的美,反而使她更显得端庄。

朱利亚诺的记忆中存在着一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同样的五官,却更加年轻,眉间飘着活泼的神采。

可是怎么可能?除非他弄错,否则那个人应该早已过世。

“狄奥多拉……老师?”

朱利亚诺孩提时代,曾有一位家庭教师照管他的生活和学业。她名为狄奥多拉,来自阿刻敦城邦。正是她将“缄默者”这个神秘而危险的词汇带入朱利亚诺的人生之中。

梵内萨大瘟疫时期,狄奥多拉小姐不辞而别。母亲对朱利亚诺说,老师“回老家结婚”了。当朱利亚诺懵懂地明白“死亡”的含义后,他便猜想,他的家庭教师一定感染瘟疫去世了,母亲怕他难过,才编出一个善意的谎话安抚他。

那位理应病逝的狄奥多拉小姐,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怎么可能刚巧出现在尔南多的舞会中?逝者不可能复活,遑论与他在这种场合相会了!

“您不是过世了吗?”朱利亚诺震惊地问。

狄奥多拉的震惊程度比他更甚:“谁告诉你的?!”

“我母亲……她说您回老家结婚了这不就是‘过世’的意思?”

狄奥多拉沉默地望着他。朱利亚诺也哑口无言。良久,老师才开口:“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回老家结婚,所以才辞去家庭教师的职务。”

原来母亲未曾欺骗我!这么多年一直是我误会了!朱利亚诺满头大汗,不知是该向母亲道歉,还是该向老师赔不是。

“您的丈夫……?”

“婚后没多久,他就染病去世。”狄奥多拉叹了口气,“自那以后我再没结婚,一直留在阿刻敦城邦,后来进入大学研修龙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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