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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不过如此。

阮昊丰的丧事结束,阮家打发了大半奴仆,正经主子只剩阮鸿羽阮鸿雁,女眷则是北威侯夫人和阮鸿羽的妻子田氏。

这个年代,丧仪并不简单。

阮家人满心疲惫,除了田氏。

田氏是寿宁侯府旁支出身,先前她嫁了阮鸿羽,并不十分如意。

阮鸿羽并不像有什么大出息的人,不过在工部挂个闲差,每月十几两俸禄。与小叔子阮鸿雁比起来,绝对是天壤之别。

虽然,阮鸿羽已是家中长子,可是生母已过逝,且与北威侯关系极差。许多时候,田氏都担心爵位会落到小叔子的头上。

如今,峰回路转,虽然降了两级,爵位依然是他们夫妇的。

田氏从心里生出欢喜来,见家人满面疲倦,她便悄然出去张罗茶点。

阮鸿羽已然袭爵,家中仆婢对于田氏的态度自然是天上地下,恭谨客气。

阮鸿羽先开口道,“父亲的大事已经办好了,大家都节哀吧。我有一事,想与母亲三弟商议。”对于北威侯,阮鸿羽完全生不出节哀的念头儿来。不过瞧着继母与弟弟的神色,只得劝上一句。

“大哥请讲。”阮鸿雁打叠起神倾听。

“先前陛下给嘉睿赐婚一事,我们都知道的。”阮鸿羽叹道,“嘉睿自幼在家里长大,叫了我十几年的叔叔,叫了母亲十几年祖母。虽然因大哥的事,嘉睿在名份上与咱家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初,她年纪到了,家里本就预备了一份儿她的嫁妆。”阮鸿羽倦道,“我的意思是,将嘉睿的那份儿嫁妆当做添妆送到长公主府去。她要嫁人,日后多些私房傍身总是好的。”

阮鸿雁虽然一直心伤父亲之死,不过,他是个明白人,不论是出于什么考虑,他亦赞同阮鸿羽的话,附和道,“大哥说的极是。血亲之间,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北威侯夫人亦无意见。

田氏带着侍女端来茶点,正好听个正着,忙道,“老爷,恕我直言,家中为父亲丧仪抛,哪里还有银钱呢。再者,咱们丧家,哪个好上门儿呢?没得冲了大姑娘的喜事呢?”

阮鸿羽淡淡道,“这个家还没有交给你呢,轮不到你操心。有吃有喝,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北威侯夫人叹道,“鸿羽,你媳妇只是问一句而已,你好生与她说也就是了。再说,家里的事,早晚也是要交给你们夫妻的。”

“自你父亲过逝。”北威侯夫人眼圈微红,叹道,“自你们父亲过逝,我这力也一日不比一日了。帐房的钥匙,一会儿我命丫头们送来。你袭了爵,这府里还得你与你媳妇挑起来才好。”

田氏虽然被丈夫骂了几句,面有窘色,不过听到继婆婆要交家业,顿时来了兴致,整张脸都微微的亮了起来,散发着微光。不待丈夫讲话,田氏便直接跪下给北威侯夫人嗑了个头,“母亲放心,儿媳一定跟您好生学习,若有不懂的地方,儿媳定会向母亲请教。”

阮鸿羽扭过脸去,气的冷哼一声。

北威侯夫人苦笑着双手扶起田氏,她特意为阮鸿羽挑的媳妇,这是个有名的蠢货。可是,如今她不过是试探一二,结果却栽在了蠢货身上。

是不是?

这也是报应呢

作者有话要说:5分钟后,有第二更~

第七十三章

林永裳攥着手里的报刊,目眦欲裂。

简直,胆大妄为!

钱家是淮扬旺族,这是无庸置疑的。

钱永道虽然身上并无官职,不过他在帝都学术界的地位,即便林永裳以总督的身份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还不是最的。

钱永道于仕途上平平,当然只是在德宗皇帝执政时期,以十七岁的年龄考得状元,三年翰林之后,便辞官,携妻归家,自此一心治学,再无出仕。

凭借钱家一流的底蕴以及钱永道渊博的学识,江南最有名的**书院便是由钱永道一手建立,及至如今,钱永道仍时不时去**书院讲学。

**书院是钱永道一生的心血。

亦是江南最有名的书院之一,如果说哪个书院能与**书院想媲美,那就只有杭州城的万松书院了。

两座书院说起来都是官学,不过,万松书院真正是由杭州府筹建。

**书院却是多借钱家之力。

钱家百年积蕴,不会差钱。

对于**书院,钱永道真的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甚至**书院多位极具才名的先生都是钱永道亲自延请而来讲学的。

**书院与钱家关系之密切,让林永裳隐隐担忧。

这份刊登着“永定侯公子强|奸节妇至死案”的刊物,便是来自**书院的报刊!

徐盈玉自林永裳手里接过**书院的报刊草草看过,心中添了十分不屑,眼神一瞟道,“不过是拿女人的贞洁做文章,这些读书人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了。”

林永裳直接吩咐范维,“范维,你去钱家看看,钱先生的身子可还结实?若是钱先生身子结实,我今天去拜访他老人家。”

范维领命去了。

徐盈玉道,“整个天朝也只一份皇家报刊,这些东西,可不是说印便能印的?”

“现在不是抓人的时候。”林永裳抿了抿唇,眼中神色冰凉,道,“**书院本就与钱家关系密切,这样的东西散出去,书生们本身对衙门怨气颇大。若是直接派了官兵去,易生变数。还是要溯手逐源的从源头掐死的好!”

政客并不是爆竹,若是一点就爆,他林永裳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这是总督衙门的事,与她无干,徐盈玉道,“林大人歇着吧,我去看看倩姐姐。”抬脚欲走。

“徐大人。”林永裳唤住徐盈玉,客气道,“我知道徐大人必然要去徐家给祖父母请安的,不知徐大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林大人请讲。”

“若是有人与徐大人打听钱氏的事,徐大人只管说钱氏已然苏醒,将身子调理好,就能定案了。”

“知道了。”

林永裳又命人备车轿,他携淮扬巡抚、扬州知府,带着衙门官兵,一并去了**书院。

林永裳见到了群情激愤的学子们,也见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钱永道。

钱永道如今年事已高,除了来书院转一转,等闲不见他人。

林永裳做了淮扬总督,这是第二次见钱永道。

一个七十八岁的老人,再用俊雅形容已经绝对不合适了。不过,钱永道身上仍能看出年轻时些许俊雅的痕迹,银丝霜发,三寸长须,站在书院户外的大礼堂演讲的最高处,山风吹过,衣袂飘飞,其姿仪形态,仙风道骨不足以形容。

钱永道正焦急的对学子们说着,“老朽虽有幸有书院里教过几天书,做过几篇可以一阅的文章,不过,老朽亦教导过你们,遇事,既不能固执己见,亦不要人云亦云。”

“事情并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老朽昨日病着,听说你们去了总督衙门胡闹,心里十分不安。今天又看到了街上发这个……”钱永道举起手中的报刊,伤感叹道,“是非总要有证据,方有公断。你们并不知里面内情,不过听别人几句闲话,就乱写乱印这些东西,你们哪里还像学堂里的温润如玉的学子们呢。这样胡说八道,与茶馆儿饭肆的那些贩夫走卒有什么差别!”

钱永道叹息,“是老朽没有教导好你们哪。”

林永裳一行人有官有兵,惹眼的很。钱永道正说的伤感,也没注意,倒是一些学子们瞧见了,纷纷交头接语,向林永裳等人看过去,钱永道方才察觉林永裳等一行人。

“林大人?”钱永道脸色微惊,连忙下台相迎,为学子们求情,“他们年纪还小,并不懂事,林大人且恕他们这一回吧?”

林永裳不置可否,直接携钱永道的手上了讲台,高声道,“你们写的东西,本官看了!”

“里面多有不符实情之处!”

林永裳对这些热血没处洒就知添乱的学子们没有半分好感,都是些吃饱了撑的。抬手将**书院的报刊压在讲台的桌案上,林永裳冷声道,“如今钱先生也在,我们就把事实分说明白!”

“这里面有两处与实情不符,第一,节妇段氏并没有死!而且在张太医的诊治下,就在今日段氏已然醒来!”

“第二,这报里一味说何二公子逼|奸段氏!案子尚未开审,不知此结论你们从何得来!有何凭证!”林永裳寒声道,“众所周知,钱家乃经世大族,如今有族谱记载已有三朝二十五代人,这样的世族书香人家儿。段氏住在钱家内宅,念经拜佛,纺纱织布,大门儿不曾迈出一步!何公子来淮扬不过两月时日,别说段氏,他连钱家的大门都不知道朝哪边儿开!钱家内宅何等样森严,有多少仆妇奴婢把守,何二公子是如何进去的钱家内宅!”

“若是说何公子硬闯,可钱家没有仆妇受伤!”

“若是说何公子买通仆妇,本官以为,内宅不比别处,看门守户的定不是一个两个,莫非都被何公子买通不成?”

钱永道脸色大惊,“莫非林大人怀疑老朽家风不谨……不,不,这绝不可能,我那孙媳妇出身帝都段氏,有名的书香世家。孙媳妇的贞洁,即便是太上皇也要赞美的……我那孙子无福,可孙媳妇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出身哪!”

“钱先生,本官并无此意,只是据理推测。”林永裳道,“当然,还有可能是何二公子武公高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钱府?可是,本官亦知道,凡经世巨族,哪个没有护院家仆?”

“这些都是疑点,如今疑点未清,你们就印出这些蛊惑人心的东西来!本官想问一问,你们到底意图何在!是何居心!”

林永裳冷声道,“年轻人,不怕热血冲动!可关键是,不能为人所利用,为人所驱使!你们是读书人,若有证据只管去总督府衙门献上证据,若有疑点,也只管跟本官一一道来!”

“不过,本官讲的是理!不是什么群情激愤,示众起哄的刁民!”林永裳扬起手里的报刊,“你们知道为什么天下只有一份皇家报刊吗?因为那一份报刊是经皇上审阅过的!所以,皇家报刊才可以刊印,全国发行!”

“你们这个,无理无据,乱写一通,蛊惑民众,混淆是非!谁准你们印的!谁让你们印的!”

“公道在于证据,不是随便什么人捉刀写几句艳史悬案就可以公断是非的!”林永裳怒拍几案,“你们写这些,真是侮辱了段氏,侮辱了钱先生,更侮辱了你们身上这身书生襦衫!”

“不是想知道是非经过吗?”林永裳眼睛如闪电般扫下底下噤若寒蝉的书生们,寒声冷斥,“待本官开衙亲审此案,你们全都来旁听!亲自用你们的眼睛看一看,用你们的耳朵听一听,本官到底公道还是不公道!”

林永裳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