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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之间没有屏障,连一张桌子都没有,这样的距离很危险,舞台式的照明会令人拘谨不安,但是这个女人丝毫没有感到局促,自然地放松著,目光紧盯著黑暗中的客人。她在光照下像一根没有用过的火柴。

“你好。”客人说。

“你好,委托人先生。”红火柴说。

“我不是委托人。”

“哦对,我听说过。这不是个寻常委托,听说你只想看看我,也许你还没决定是不是要由我来接下这个任务,你想看什麽呢?我可什麽都没带。”

客人转开了目光,就像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那样缺乏交谈的兴致,但又不想太失礼,因此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客人问:“你叫什麽名字?”

红火柴说:“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红安娜。”要是换成别人,此刻应该表现出惊讶,毕竟在这个隐秘的圈子里这可不是个默默无闻的称呼。然而客人的反应不太热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说:“我想知道你为什麽来这里,通常你们这样的人都不愿意站在灯光下。”

“通常来说是这样,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比方说呢?”

“这是我和中介人之间的秘密。”红火柴把瘦骨嶙峋的双手架在平坦干瘪的胸前,她是个让人没有食欲的女人,像瘾君子,轻轻一推就倒下。可当她站在灯光下时,客人察觉到她同时又是个力大无比的女人。红安娜什麽都没有带,她自身蕴藏著很多不为人知的道具。客人在房间的黑暗中笑了笑,尽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红火柴还是听到了,她说:“这也犯不上笑啊。”

几分锺後,她离开了房间。

客人开始等待下一位访客,这些人不会按时到来,有时他需要在这里等待几小时,甚至一两天,有时他也会离开,多数在白天,离开时不慌不忙,从一道狭窄的小楼梯下来,穿过马路,往对面的地铁入口走去。客人穿一件灰扑扑的大衣,戴著鸽灰的绒线帽,满脸胡子一直长到耳根,这麽一来,等他把胡子剃干净就再没人认得出他了。客人从容不迫的地走进地下通道,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坐地铁离开,也许只是在里面待了一会,甚至有可能在某个单人洗手间和其他替身交换了衣服。到了晚上,客人准时回来,继续在那个空无一物的小房间等待。

艾迪森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就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将一枚帕拉贝鲁姆子弹从麽指和食指间的指缝运送到无名指和小指之间,接著再返回,周而复始。这是街头魔术师的伎俩,客人观察著他手指的动作,发现这些指头像机器一样每次分毫不差。艾迪森并不是在卖弄,这是排遣寂寞的方式,因为他常常需要长时间在同一个地点守候。他有一双稳定刻板的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艾迪森玩弄子弹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这件毫无意义的事,这令客人想起曾在印刷工厂见过的一台送纸机,每个部件都在确运作,三个取纸吸盘配合轴轮将纸张送进滚筒,轰鸣的机器声有节奏地响著,令人著迷。即使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客人依然能从艾迪森运动的手指间听到咯吱咯吱的骨节声。这一次他们几乎没有交谈。

又过了一天,狼人山姆来到这里。

山姆是个年轻人,长相英俊,一头浓密的深棕色卷发,笑容十分迷人。他来时也像红安娜一样没带任何额外的物品,但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客人对所有到访者一视同仁,并没有为这个看起来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准备座椅。山姆以一种美国青年特有的随意姿态站在客人面前,随後开始四面打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我叫山姆.格雷。”山姆说,“你可以叫我山姆,也可以像别人一样叫我狼人。”

“他们为什麽叫你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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