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完结(1/2)

第7章

四周一片漆黑,永无止境的黑暗如潮水向她涌来。

她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官里,不知名的恐惧追赶着她,每一次喘息,恐惧就愈来

愈迫近……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她狂喜,迅速跑向他……男人突然转身,她开始尖叫,不停地尖叫,因为那男人就

是她惊栗的来源……“紫霓,紫霓……”握在她肩上的大掌摇醒了她。

她突地睁开眼,“蔼—”

关重威焦虑的俯视着她,看见她抗拒的眼神,他脸色一黯,放开她。

“你在做噩梦。”

她浑身冒着冷汗,心脏不规则地跳动,有一瞬间,她只是茫然地瞪着他,分不清这

是现实或是梦境。

“我……看见了你。”她蠕动双唇,虚弱地低语。

他扬起一抹扭曲的笑,“所以,你才会这么恐惧?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像

梦般醒了就消失,我是真实地站在你面前。”他的话中带着淡淡的无奈。难道,他对她

的伤害真大到连梦中都让她哭泣?

她愣愣地伸出手,纤指在碰触到他温暖的脸颊时,像被烫到似的,猛然收回手。

他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喷在她脸颊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一样真实……她瞥过他

身后,发现他们正坐在车内,车子停在堤防上。

“饿了吧?”他打开车门,带着咸味的海风夹着人声的喧哗涌进来。

“这是哪里?”她站在堤防上,看着沿着海岸线上,一排的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海

浪拍打岸岩的声音。“基隆渔港。”穿着白色polo衫和米色休闲裤的他,神情看起来很

轻松。

“我们去吃海鲜。”他握住她的手,绽开的笑容迷惑了她的眼。

配合着她的脚步,他们走得悠闲。慢慢地,她也开始放松心情,好奇地打量起四周。

一整排的海产店乱中有序地占领了码头,港口停满了渔船和小筏,晒得黝黑的讨海

郎正搬运着渔货,送上等候的货车和商家手中。

他带她站在一长排的水族箱前,“你想吃什么?”

活生生的鱼虾在水族箱里游动,蟹则被五花大绑地放在保丽龙箱子里吐着泡泡,海

参、蛤蜊、章鱼……一字排开地任人挑眩她好奇地用手指去戳了下螃蟹,蟹壳突地一鼓,

吐出透明的泡泡,惹得她惊讶地瞠大眼睛,咯咯的笑了……她抬眸,只见关重威专注地

看着她,嘴角有抹宠溺的笑意,仿佛很高兴看见她像个孩子般的快乐。

“想吃螃蟹吗?”他问。

她点点头,又忍不住戳破螃蟹不停吐出的透明泡沫,银铃般的笑声洋溢在海边的空

气中。

他点了菜,带着她走进一家店面里。

低矮的桌椅,桌面上铺着红色的塑胶袋和免洗碗筷,方便店家快速地收拾。

他替她倒了一杯柳橙汁,“喜欢吃海产吗?”

她点头,“喜欢,安斯也喜欢,所以我常煮海鲜餐。”

他的x膛突地起伏,一提到安斯他就不舒服,“我不知道你会煮饭。安斯·艾尔不

是很呵护你吗?连所有的媒体都无法知道云霓女神的消息!我以为他会请女佣料理晚餐

才是。”

她轻笑出声,“你别上当,云霓女神也要吃饭睡觉的,才不像媒体塑造出来的那样

梦幻。家里的灯泡、水管坏了,也是我卷袖子换的,因为安斯不喜欢陌生人进入家里。”

“你们……住在一起?”

她轻啜一口柳橙汁,“是呀!”

他的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没有生小孩吗?我以为法国人都喜欢孩子胜过婚

姻。”

她垂下眼眸,“我们……不同的,就算结婚,我们也不打算有孩子。”不,不是不

打算,而是不可能会有孩子。

关重威不解的望着她。

她吐了口气,抬眸笑了,“你呢?没有对象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结婚了,可能还有

小孩子了呢!”

“看来,我们都替对方预设了太多的以为。”他揶揄着,修长的指轻轻抚过她纤细

的指节,“你父亲曾经替我安排过相亲,大概两、三次吧!只不过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可能因为我心里一直有罪恶感吧!所以,我无法接受在你下落

不明时,就这样接受了别人。”

“罪恶感……”她轻喃,“你现在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吗?因为罪恶感,所以你觉得

我是你的责任?而这一切……”她抬手挥一挥四周,“对我的笑容、温柔的宠溺,包括

你的甜言蜜语,都是出于你内心的愧疚吗?”

“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不是。”他回答,黝黑的眸子探寻她的表情,但是,她唐突地

别开脸。

关重威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扳过她的脸,直看进她迷蒙的眼眸,“我承认,我对你一

直有着歉疚,可能到老死都会存在。但是,我相信除了罪恶感,我们之间还有些什么,

而那才是联系着我们的主要原因。”

“什么?”她尖锐地笑了,“x吗?因为你再也找不到能全力配合你,安静而无声

的x爱玩具了吗?多么讽刺啊!当你过得像清教徒时,你专属的x爱娃娃已经投入别的

男人的怀里,这样是不是刺伤了你的男x自尊?因为你发现你再也不是我的惟一了。”

他握紧她的手,急切的说:“不要这样,紫霓,求求你不要这样贬低我们之间的关

系。我犯过错,我不求你能就此原谅我,但是,请让我有弥补你的机会,别一手磨灭了

我们曾经拥有的。”

“弥补?”她冷淡地重复,“你要怎么弥补?用你我的下半生吗?你不需要活在过

去的愧疚里,如果人一直困在过去,那未来又有什么意义?!”“你爱我。”他忘不了他

曾经深深的伤害她的感情。

“你不觉得你太过自信了吗?!”她愤恨地握拳。

“你若对我没有感情,你不会任我对你为所欲为,你不是那种女孩。”

“哼!你自大得令人厌恶。我说过,我的逆来顺受只是因为我无法对抗你,请你不

要再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她别开脸,不愿再看到他那自以为是的眼神。

她嫌恶的语气刺伤了他,“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吗?”他低喃,她对他真的不带有任

何感情?那份还未来得及成长,就被他扼杀的感情,真的只是出于他的幻想而已?

她沉默不语,周遭依旧喧闹,而他们之间却异常的宁静。

穿着围裙的小妹,俐落地端上一道道的海鲜料理。

半晌,唐妮叹了口气,“如果你真想补偿我,那就接受我即将结婚的事实吧,目前

你只是仍处在冲击里,等过一阵子,你就会发现,你只是还不能接受曾经属于你的东西

要变成别人的了。”

“呵!瞧你把我说得像个呕气的孩子。”他苦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你答应

过我,这几天是属于我的,那就别破坏了我们的心情吧!”他夹了一块蟹r到她的碗里。

唐妮想再说什么,却在看见他对她摇摇头时,静静地闭嘴,举起筷子开始享用丰盛

的大餐。

用餐间,两人似有默契地避开了敏感的话题,甚至偶尔有着轻松而无意义的对话。

柔软的发丝不时的垂落白嫩的脸颊边,唐妮以织指将头发拨到耳后。

他突地起身,让她一阵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后,他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条粉红色的发带,有着透明的塑胶小花。“给你。”

她愣了一下,呆呆地瞪着他的手心。原来他细心地发现了她的需要。

“谢谢。”她接过来,将柔软的发丝在脑后松松地束起。

这只是一条路边摊常见的发带,可她却觉得比她惯用的名牌还要美丽。是心理作用

吧!她低头暗想。

原来她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关重威注视着她的举动,俊脸有着满足的笑意。

她以为她会紧张得食不下咽,却发现她真的饿了,在他的谈笑助兴下,放松了心情,

愉悦地大啖美食。

她承认,只要他们不谈紧绷的话题,其实,他们的相处是可以很融洽的。

“安斯……”稍后,当关重威载她回阳明山收拾行李时,她拨了一通电话给安斯。

“怎么了,有只小鸟梗在你的喉咙吗?”他的声音轻松,“你听起来很懊恼。”

“我……现在和关重威在一起。”她涩然低语,并不想隐瞒他。

话筒那端有片刻的沉默,他沉重地低语,“这是你的选择吗?”

封闭的室内扬起一股气流,吹起她的裙摆翩翩飞扬。

“不,我的心意没有变。”她急切的解释,“安斯,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你动摇了。又做噩梦了吗?”

“是的……”那令她恐惧的梦魇又回来了,“安斯,我想你。”

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妮,我说过,比起发绣,我更想要你,我不愿你受到任

何委屈。”

“这不是委屈,我想要替你得到发绣,真的,我一点都不委屈。”

风吹动她的发梢,拂过她的耳际,轻柔得像是他怜爱的絮语。

“妮,你的语气里带着哽咽。听听你的心……交易是否只是你的借口,你的心里仍

残留着对他的爱意?”

她的x口猛然揪痛了下,“安斯,你为什么要突然这么残忍?”她的眼眶泛起盈盈

水雾。

“因为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他涩声说:“妮,你不能执意地逃避。”

“我没有!”她哭喊着,泪水滴落脸庞,“我已经做了决定,我要和你在一起,为

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因为风在迷惘……你也不相信自己……妮……”飓风突扬,狂乱地扑打她的衣袖,

滴落的泪宛若珍珠凝结飘飞……你也不相信自己……妮……风静,无痕。

关重威站在门边,一脸的复杂,只有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悄悄泄漏出他的情

绪。

只见她无助地蜷在床上啜泣着,纤细的双臂拥抱着自己!却止不住频频颤抖的身体。

他走近她,静静地搂住她颤抖的身躯,“我该拿你怎么办?紫霓……”他无奈地低

语,眼角有着疲惫的线条……这只是一场交易!

当他听见她慌张地对着话筒那端的安斯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燃起愤怒的火焰和无

奈。

他能怪谁呢?怪命运?还是怪苍天?

若真要怪,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是他自己呀!“我很生气。”他看着窗外的满天

星斗说着。

唐妮背对着她,蜷在床的另一侧,默默不语。

“从我知道你是唐仕华的女儿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处在愤怒的情绪之中。”他苦

涩地说:“因为我不能相信,唐仕华竟会养出这么纯真的女儿,愤恨他为什么能得到美

好的一切。”

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悄悄地挪动了下,仍是无语。

“你记得那场婚礼吗?”他嗤笑,“你一定记得,你父亲在半醉时,对着满室宾客

大喊要我姐姐为他生孩子,他把她年轻的身体当作生产的工具,好像只是他的另一项投

资。可悲的是,我只能咬着牙,任唐仕华羞辱我姐姐,却无力阻止。

“我永远记得,那满室哄笑的宾客、那y邪的神情……只有你,悄悄地伸出手给我

姐姐无言的安慰。真是讽刺呵!”他嗤笑了声,“想要安慰她的人,竟然是带给我们最

大伤害的人的女儿。邪恶和善良都让你们唐家人包办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诉说着。

“善良,并没有阻止你的报复。”她说。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苦笑,“我以为,那时候只有这个方法能打击唐仕华。”

她几不可闻地低语,“所以,我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他叹气,转身侧躺在床上,看着她蜷曲在床侧的背影。明明是伸手可及,却像是永

远也到不了的遥远。

“我这么恶劣,为什么那时你还是爱上了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m着她披散在

枕上的几绺发丝。“年少无知吧!”

“是吗?”他的心中泛着苦涩。

“嗯。”她脑中自动浮现过往,“还有,也许因为在我生病发烧的时候,只有你发

现,陪了我一夜吧!”她记得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看见他疲惫的睡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时,

心里突地像打进了一道闷雷。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宅邸里,惟一关心她的,竟是她最恨的

人。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就悄悄地爱上了关重威。

“如果……”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会生下那个孩子吗?”

她沉默,半晌后才说:“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我未成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突来的小生命,生下来,我没有能力扶养他长大;

不生下来,我又不知该怎么做。”

“你没有想过来找我?”

唐妮将小脸埋进枕头,“你早就说过,你绝对不会承认的。如果我真的去找你,只

会被你羞辱罢了。”泪珠悄悄地濡湿了枕面,“其实,孩子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所以,他选择了不出生。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到人世走这痛苦的一遭。”

关重威将她搂进宽厚的x膛里,“对不起。”

是他太在乎她了,所以,他才会一直伤害她,想要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如今,是上天的惩罚吧!当年他将她的爱弃之如敝屐,现在连想要靠近她都成了奢

求。

说来讽刺,他们曾有过无数次的r体交缠,却从未同床而眠过,只因他从不愿给予

她和自己任何的想望。

现在,他对她的欲望仍炽,可只要能静静地拥着她,他就满足了。

是心境已经变了吧!年少的狂妄已经转变为沉稳内敛的情感。

“何必呢?我和安斯的婚事已成定局,你这样做是想教我放不下,还是想教你自己

放不下?”

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嘘!不要说话。你说我自虐也好,

若真的不能拥有你,我只想静静地拥着你。”他多想就这样抱着她,不再分离。

忍不住的,他的手探进她睡衣的衣襟,她一颤,马上捉住了他,“你答应过不碰我

的!”“嘘嘘……我知道,我只想感觉你的心跳。”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x口上,感觉

她的心跳霎时漏跳了几拍,冰凉的小手覆在他之上。

她一直警戒地捉住他,许久许久,发觉他真的只是贴着她的x口,感受着她轻浅的

呼吸,慢慢地,她放松了戒备。

心情一放松,身体也立即感受到一整天的疲劳,她揉一揉酸涩的眼,慢慢地睡去。

他静静的靠着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爱她,就是让她幸福。

可是,他是如此自私的一个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里?他就像童话

里寻找青鸟的少年,寻觅多年后,才知道青鸟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

少年得到了青鸟,可是他呢?

他悄悄地将她翻过身面对着自己,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看见她沉睡的小脸上有着

未干的泪痕。

她粉红温润的唇瓣微启,吸引他俯身轻啄了下。

啊!如此甜蜜,几乎令他落泪。

紫霓……

隔天清晨,唐妮在关重威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她转过脸,细细地打量起他。

他的脸不是传统中所谓的英俊,太过chu硬的眉,总是深邃的眸,挺直瘦削的鼻梁,

方正的下巴和刚毅的颧骨,分开来看都显得太过坚毅,但这些太过分的五官组合是一起

后,却不合理地变成引人遐思的脸孔。

他近在咫尺的脸孔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在国外的这些年,她努力地遗忘过去,一步

步地在安斯的庇荫下打造全新的唐妮。

顺利地,她真的几乎完全忘记他的长相、声音,偶尔的梦魇中,他的脸孔愈来愈模

糊,终成一片迷雾。

可她却始终忘不了他的味道,那淡淡地,带点缱绻而慵懒的麝香。

纵使她已习惯了安斯总带着草香和微风的轻爽,习惯了被他包围着安眠的感觉;却

偶然在错身而过时,被路人的烟草味蓦然震撼了心神。

“为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发展出x关系?因为我不够吸引你吗?”她躺在安斯的怀抱

中,仰望着满天星空,迷惘地低语。

安斯在她头顶轻笑,“你若觉得必要,我可以配合。只是,你真的知道你的要求

吗?”

她沉默了,手指玩着他的手,“不,x对我们而言并非绝对。”他们灵魂的呼应,

胜过要靠r体来确定的感情。

不需靠x来繁衍后代,也不需靠x来确定他们的契合。只要深深的拥抱,她就能感

觉灵魂那微微震颤的喜悦。

“怎么了?”安斯轻刮她柔润的颊边,对她突然撒娇的举动扬起笑意。

她轻叹一口气,“好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在一起?为什么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能

感觉如此平静,幸福得几乎令人叹息。”

“因为我们都有残缺,受伤的灵魂会互相吸引而得到慰藉。”他挑起她一绺发丝轻

语。

她低笑,扬手打了他一下,“安斯,有时候你真的太过诗意的悲剧化了,在我告诉

你,我有多爱你时,你竟然说我们是两个残缺的人凑成一对?”

他低头在她额际轻吻一下,“不,我只是在表明我有多爱你。”

是的,她明白。

她和安斯之间的爱,不像凡俗的爱恋,反而像是两个灵魂的互相呼应。他们像是迷

路的孩子,在孤独中寻求彼此的抚慰。

关重威突地蹙眉,眼睫颤动,打了个呵欠清醒了。

“早安。”她说。

“早安。”他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她起身,拿出她的衣物走进浴室,看见镜中的

自己迷惘的眼神,和带着笑意的唇。

餐桌上,她对关重威要求,“可以带我去个地方吗?”

关重威点头,“当然可以,去哪?”

她绽开一朵笑意,微微地迷惘。

米黄色的低矮石墙,在炙热的南台湾,带着西班牙式的慵懒。

木棉树长得高过了屋顶,花圃里有着迎风摇曳的波斯菊。

唐妮在刻着“伊宅”的门外按下门铃。

一个扎着两g长辫子,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开门。

“请问你们要找谁?”小女孩并不怕生,好奇地瞅着他们。

“妹妹,你妈妈在家吗?”唐妮半弯下身,直视着她问着。

“在。”小女孩打开门,随即蹦跳的进入屋里,“妈咪,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是谁呀?”陈净低着头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一个大姐姐和叔叔。”小女孩笑着扑到陈净怀里。

陈净点点她的鼻子,“撒娇鬼。”抬眸,带笑的脸庞狐疑地打量着来人,看着唐妮

那似曾相识的脸孔,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表情变得惊愕。

“你……”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她轻声截口道。

“呃……好,请坐。”陈净有些手足无措地指指椅子。“念念,去找爸爸玩,妈咪

要和姐姐说话。”她轻拍小女儿的背,要她进房。

“老婆,是谁呀?”伊铮抱着小儿子走出来。

“老公,她……她是……”

唐妮站起身,“你好,我叫唐紫霓。”只见伊铮的脸色由迷惑转为恍悟。

伊铮望着陈净,“她……她是……”

关重威站起身,“伊先生,可以为我介绍这附近的景色吗?我很想去散个步。”他

蹲下身直视着小女孩,“妹妹,要不要和叔叔去散步呀?”他明白唐妮有话要和陈净谈。

小女孩眨了眨圆圆的眼珠子,红润的脸庞绽开笑容,“好,我带你去看我种的向日

葵。”说完,她牵起关重威的手,另一手则握住爸爸的,“爸爸,我们去看向日葵。”

伊铮看着陈净对他点点头,“呃……好。”于是他带着一双儿女和关重威走出门。

“你看起来很幸福。”

陈净将落到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笑得羞怯,“嗯,他对我很好。”

“比爸爸对你还好吗?”唐妮忍不住问。

一阵沉默,陈净吐了口气,“是的,伊铮让我体会到被爱的幸福。”

“被爱?”唐妮低下头沉思,“说得好像你并不是那么地爱他似的。”

陈净沉默了。

“如果你不是那么爱他,为什么能抛弃所有跟着他离开?”甚至,也抛弃了她。

陈净缓缓抬眸,“我不奢望你能谅解我。我也曾试着争取过你,但台湾的法律偏于

父权体系,无论我怎么争都争不过你父亲。你要说我自私也好,在爱人的痛苦和被爱的

幸福中,我选择了后者。”

唐妮木然的瞅视着这生下她的母亲。

是的,陈净素净的脸庞和简朴的装扮,已不复记忆中高贵的模样,但她的脸上却散

发着一种幸福的光芒。

“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过?”她想知道母亲在被爱的幸福中,有没有闪过片刻的

茫然;想起她这被遗下的女儿,有没有些许的自责?

陈净的眼神飘忽,若能回到当年,她会选择和伊铮离开吗?

伊铮的笑容突地掠过陈净眼前。想起他在她害喜的时候,骑车饶过整个城镇,只为

了买她想吃的腌酸梅,当他千辛万苦地带着酸梅回来时,虽然整个背部都已汗湿,脸上

却仍挂着宠爱的笑意……陈净的眼神不由得落在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上。

她的唇边绽开温柔的笑意,“不,我没有后悔。”若时光倒转,她也会做出同样的

选择。

没有后悔……“是吗?”唐妮低语。

她的x口窜起淡淡的酸楚,是没有得到母亲的道歉而生的挫折感吧?她蹙眉的想,

而后却淡淡地笑了。

“愿意请我喝杯柠檬水吗?”她问。

陈净笑着点头,起身到厨房端出两个杯子。

唐妮轻啜了口,笑着说:“我还记得,你总是用蜂蜜调味,不加糖水。”

陈净的心头一动,有个模糊的画面掠过……遥远的某个夏日午后,也有个女孩站在

石墙外对她讨了一杯柠檬水……她努力地回想着那女孩的长相。

“妈咪,我们回来了。”念念的声音突地响起。

思考被打断,陈净反s地望向刚进门的丈夫和小孩,莫名的,心里有片刻的空虚……

记得那女孩曾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们该走了。”唐妮起身道别。

“姐姐,这个给你。”念念笑眯了眼,把手中的向日葵递到唐妮眼前。

唐妮m一m念念的头顶,“谢谢。”她收下花,也收下念念灿烂的笑容。“我们走

吧!”说着,便和关重威转身要走。

“唐小姐——”伊铮冲动地唤住了她。

“嗯?”唐妮回过身。

伊铮握着念念的肩,有些急促地说:“她叫念霓,伊念霓,是净取的名字。”

念霓……唐妮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眶不由得泛起泪雾,“谢谢,你真是个好人,伊

先生。”

“我们随时欢迎你来。”伊铮又说。

看着伊铮搂上陈净的肩膀,唐妮点点头,微笑着,“也许有那么一天吧!”然后转

身和关重威离去。

第8章

“你很安静。”关重威对盯着窗外人潮的唐妮说。

她回眸,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啜饮一口,“我在想事情。”

“哦,愿意和我分享吗?”

她扬起一抹笑意,“如果爱人和被爱,你会选择哪一种?”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她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又恍惚了,“我不知道,无论选择哪一种,我都

会有所遗憾吧?

“若在年少时,我会选择爱我的人,但现在,我发现世事难两全,所有的童话都在

王子与公主在一起后就happyending了。可是,没有人知道白雪公主嫁给王子后是不是

依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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