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加拿大,卡尔加利。

这里的冬天黑得特别早,从北极刮来的暴风雪,毫无遮拦地肆虐着大平原。雅琴紧抱着妞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文若,从停车场走进公寓大门。文若放下两个大箱子,跺着脚,嘴里不住地抱怨:“你看把孩子冻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是告诉你要带羽绒服的吗?”

雅琴没好气地回答:“我哪儿想到这儿这么冷?再说,现在北京谁还穿羽绒服啊?别埋怨了,快走吧,孩子太累了。几楼?”

“五楼。”

终于到家了!雅琴环顾一周,只见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她不由得赞叹到:“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收拾家了?”

“哪里,哪里,我慢慢弄的,弄了一个多星期呢。”一丝惊慌,从文若脸上掠过,虽然很短暂,雅琴还是觉察到了。文若没有再说话,低头整理安放行李。雅琴把妞妞放到小床上,孩子早就睡熟了。雅琴洗过澡,披上睡衣,光着脚,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这幢公寓楼靠近卡尔加利大学,文若租的这套是两室一厅,带厨房和浴室,还有一个小储藏间。雅琴踱进厨房,锅碗齐全,拉开冰箱,里面有几碟吃剩下的炒菜,遮着塑料薄膜,干干净净。“雅琴,你在哪儿?”是文若在轻声呼唤。雅琴关掉厨房灯,回到主卧室。文若洗完了澡,正坐在床沿:“雅琴,对不起,条件不太好,等开了春,咱们就去看房买房。”

“这样挺好啊,我挺知足的。”雅琴温柔地回答着,坐进丈夫的怀里。

“快让我看看,我的小琴琴瘦了没有?”文若把手伸进妻子的睡衣,做出迫不及待的样子。

“轻点!小心孩子!”

灯,灭了;床,吱嘎吱嘎地响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文若早就睡得像死过去一样。也许是时差的关系,雅琴却难以入眠。她起身下床,撩开窗帘,外面雪下得正紧。雅琴打开一盏小灯,把干干净净的房间又环顾了一周,然后拉开衣橱,只见文若的衣服叠放得平平展展,整整齐齐。雅琴的心陡然一沉。

圣诞来了,圣诞走了。

元旦来了,元旦走了。

春节临近了。

这天下午,北风凛冽。程教练站在袁芳家里的小厨房里,喋喋不休地辩解着什么,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

“小芳啊,我真的和安娜吹了,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真的,不信,你查去。”

“你和谁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说你别老来烦我行不行?”袁芳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

“不,不是,我知道你心里别扭这事儿。我真的打那天又见着你,知道你离婚了,立马儿就断了,一心一意回过头来追你,真的。”

“什么?你这叫见异思迁,多伤着人家女孩儿,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可安娜是外国人,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外国人怎么啦?怎么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中国人和外国人结婚的多了去了!”袁芳被无意中说到痛处,她生气了。

“得,得,我错了,我先回去了,赶明儿再来给姑奶奶请安!”程教练见事情越弄越糟,放下砂锅便要溜:“那羊汤你趁热喝了啊,口外的细绵羊,我熬了一上午呢,特补。”

“你给我端走!那么膻!”程教练已经溜到门口,袁芳的声音还在追着他。

这是近几个月来,他们之间无数次谈话中最普通的一次。

袁芳从窗户看着程教练走远了,她枯坐了一会儿,接通了徐倩的手机:“徐倩,是我,在哪儿呢?有空吗?”

“我在东安市场,给我爸妈买年货呢!你要是请我吃饭就有空。”

“也算是吃饭吧。程又送东西来了,一锅羊汤,你们老北京好这一口儿,你来喝了吧。”

“行,我一小时内到。哎,你把汤小火熬着,别凉了。”

一小时后,袁芳的家里。

徐倩捧着一只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喝着羊汤:“不错,真不错!估计是张北一带的细毛绵羊。有人疼就是好。芳儿,你也来一碗!天冷,得补!习惯了,就不觉着膻了。”前一段时间徐倩话比较少,最近稍微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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