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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收徒

行至知府衙门口,李秀禾发现衙门外围着一群人,好奇地走过去问旁边的大婶道:“发生什麽事了?”

大婶挤不进去,对李秀禾道:“何大人审案子呐,潘家的姑娘被城南王员外看上了,想要娶她做小,那潘柳是个x子烈的,死活不肯,这不,闹到衙门来了。”

何文耀身着官服坐在公堂之上,目光沈静,浑身散发着肃穆庄严之气,一个动作、表情都能牵动下面人的心绪,听了潘柳的状词,何文耀淡道:“所以你要告王员外强娶?”

“大人明鉴!”潘柳不卑不亢。

何文耀问向王员外:“潘氏所言是否属实?”

王员外是个白瘦的半百老夫子,早年中过秀才,自恃读书人,经常干这窃玉偷香的事,卖豆腐的陈寡妇是他的姘头一直是公开的秘密,他好色也是人尽皆知的,潘柳那日去城南买布,被他遇见了,涎着脸问人姑娘的芳名、婚配与否,打听到对方家境贫寒,便着媒婆上门提亲来了,潘老爹见钱眼开,明着暗示多加些礼金,王员外想着潘柳着实漂亮,加一点也不冤,就又送了些去,於是,潘柳刚去接下学的幼弟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卖了。

王员外对何文耀的问话不置可否,老神在在地说道:“我下了聘并征得潘老爹的同意,怎能说是强娶呢?”

何文耀又问潘老爹:“潘柳是否由你同意嫁给王员外的?”

潘老爹跪在地上俯首道:“确实是草民应下的。”

“经得潘柳同意了?”何文耀问得云淡风轻。

“这个……”潘老爹笑得勉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儿女同意?”

“也就是说,潘柳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你许给了王员外。”何文耀依然没什麽表情,“那你可知她不愿嫁?”

潘老爹额角已渗出些许汗,讷讷地说道:“她没说就来衙门告状了,我怎麽知道这闺女死心眼不肯嫁呢?”

“现下你已知道,还打算让你女儿嫁与他人?”

潘老爹咬了咬牙:“她不喜,自然是退了这门亲事。”

一旁的王员外不干了,冷笑道:“你想得倒美,我礼金已付,哪有退回来的道理?况我本就是要娶你女儿的,你说退就退,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我把钱退给你就两清,你还想怎的?”

“我不要你退,我只要娶你女儿,你应我的时候,可没说会悔啊!”王员外一脸悲戚朝何文耀道,“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学生做主!”

何文耀垂着眼帘,嘴角微勾,慢慢道:“你既相求,本府就勉为其难替你做一次主,责令潘文良退堂之後将王员外所付礼金悉数归还并赔罪,潘王两家亲事作废。”

王员外脸色一沈,语气不善道:“大人这是何意?”

“你让本府替你做主,怎麽判自然是本府说了算。”何文耀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还是说,你觉得本府判错了?”

王员外暗暗握拳,冷笑道:“这事我本就无错,却平白失了一个老婆,大人,这笔账可该如何算?”

“哦?”何文耀眉毛一挑,“你倒是说说,你这老婆是怎麽来的?”

“三媒六聘,下了礼金的!”

“那麽是不是潘老爹给了你相同数目的礼金就能‘买到’一个老婆?”

王员外一噎,继而坚持道:“大人这话可不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潘老爹既然应了婚事,潘柳就必须进我王家的门!”

何文耀点了点头,直视他道:“敢问王员外令寿堂何在?”

“学生父亡早逝,家母也在两年前仙逝。”王员外说着,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角。

“也就是没有‘父母之命’了?”何文耀凉凉地说道,“况逢母丧,三年之内不得娶妻,王员外的孝道都学到哪里去了?”

王员外又被抢白,嗫喏着不说话了。何文耀冷哼一声,对坐下的各人道:“还有谁不服气?”

跪在地上、头快要贴地的潘老爹憋着一股气,到手的礼金飞了,白白受了一顿训,还要给姓王的赔礼道歉,他从未感到如此憋屈,不由得怨起自己的女儿来,待反应过来已经脱口道:“我不服!”

何文耀诧异,又见到对方脸上露出些後悔,便问道:“你不服?”

潘老爹连忙解释:“草民服大人的判案,草民只是不满养了女儿这麽多年,她居然不懂得体贴家里,只知道为自己好。”

一旁的潘柳闻言一僵,伤心地咬了咬唇,却没说话,何文耀冷眼看着他们,淡道:“这是你的家事,就不要拿到公堂上说了,今潘柳婚事一案已有定夺,双方遵守约定,事毕潘老爹赔礼道歉,王员外收回礼金,不得有误,退堂!”

一声“威武”,围观众人竞相散去,潘老爹一脸晦气地回家,也没等潘柳,王员外更是拂袖而去,衙门口一下子清净了下来,仿佛刚刚一场热闹只是幻觉。

李秀禾看完後,也拉着钰宝回珍味斋,晚上还要做生意。

潘柳回家後,潘老爹一直没给她好脸色,连带着母亲潘氏也不和她说话,潘柳委屈,却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厚道,在家更是小心翼翼行事,尽量不去惹父母不高兴。

这边潘老爹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潘氏进屋问道:“你翻什麽呢?”

“王员外送的礼金被我压箱底了,你看到了吗?”

“那是礼金?”潘氏一脸惊慌,“我以为是你藏的私房钱,给老二还赌债去了。”

“他又赌了?你怎麽不看着点?”潘老爹急道,“他要你就给,也不问问输了多少?难不成要等家被败光了你才高兴?”

“我这不是怕他被人欺负吗?”潘氏嘤嘤泣道,“他到底是你儿子,打死了你不心疼?”

“我他娘的没这麽个败家儿子!”潘老爹叫道,“这下可怎麽办好,王员外还等着我们还礼金呐,拿什麽还给人家?”

门外潘柳听了个真切,也暗自着急起来,要是没钱还给人家,是不是自己当真要给那半百年纪的男人做小?潘老爹叹了声气,认命般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借点。”

出了房间,看到潘柳站在门外,潘老爹冷哼了一声,转而向屋外走去,潘柳想说些什麽终究什麽也没说,潘氏跟着从房间里走出来,见潘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气不打一处来,斥道:“还站在这里做什麽,去把你二哥找回来!”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潘柳感到一丝莫名的惆怅,自家二哥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个时候去赌场找他,他一定不会跟自己回来,况潘柳是个女儿身,去那地方总归不好,回去又会被母亲骂,索x便在这热闹的街市上走走。

行至珍味斋,潘柳被内里的食物香气吸引住了,向里一看,喝,客人真多!m了m荷包,里面还有些碎银子,潘柳想着自己还没吃饭,就打算在这里吃。

福善见潘柳进来,热情地招呼道:“姑娘,几位?”

“恩?一位。”略局促地坐下,潘柳对福善道,“给我来碗面条就行。”

福善递上菜单,道:“我们这儿的面条不下五十种,你看看你要吃哪一种?”

潘柳接过菜单一扫,顿觉惊奇,上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面条,很多都是闻所未闻,不过每一样的名字看上去都很美味,花样这麽多,不会很贵吧?潘柳略带歉意地对福善道:“我钱带的不是很多,小哥能告诉我这面的价钱吗?”

福善体贴一笑,安慰道:“姑娘放心,我们珍味斋的面条不贵的,这价就比外面摊子上的稍微高点,因为花心思做了,您要是钱没带够,无妨,先欠着,我保管你啊,吃了还想再来!”

潘柳被他逗笑了,指着其中一样鱼汤小刀面道:“就给我来一碗这个吧。”

“好!,您稍等!”

不一会,热腾腾的大碗面便端上来了。n白的鱼汤泡着一团晶莹的面,面上点缀着些许葱绿的青菜,看上去简单清爽,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捧起碗喝下一口面汤,鲜美非凡,面条嚼劲十足,劲道爽滑,令人吃了还想吃。

潘柳像是为了表示对做面之人的捧场,将面条和面汤都消灭得干干净净,打了饱嗝叫来福善结帐,转而看到一个面容俊美的男子拿着一张红纸告示贴在了外面。

走到告示前一阅,才知厨房里缺人,在招工。想到珍味斋里的各式美味,潘柳咽了咽口水,转身回到店内,对站在柜台算账的黄掌柜道:“你们要招人是吗?您看我行不行?”

李秀禾忙完来到大厅,就看到黄掌柜领着个姑娘走到自己面前,姑娘看上去挺眼熟,李秀禾仔细一想,这不是下午在衙门告状的潘柳嘛!当即对她微微一笑:“潘姑娘。”

潘柳一愣:“你认识我?”

李秀禾摇头道:“下午在衙门见到你的。”

潘柳脸一红,不敢说话。李秀禾笑着对她道:“你别这个表情,我没有别的意思,相反我还挺佩服你,知道去衙门给自己讨公道。”

潘柳露出羞涩的笑,轻轻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李秀禾点了点头,问道:“你找我是……?”

潘柳闻言,抬起头来:“我看到告示,你们在招人,您看我行吗?”

李秀禾微微一惊,诧异道:“你家里同意你出来做事?说实话,我是打算找个男人或是嫁过人的妇人,未出阁的姑娘……不太方便。”

潘柳一听,脸垮了下来,闷闷道:“我不嫁人就不能出来干活了吗?”

李秀禾笑着解释:“我们做的是食馆生意,人来人往的,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在这里要是碰上什麽事,影响不好。”

潘柳沮丧道:“真的不能例外吗?我能吃苦,手脚也勤快,端盘子洗碗样样拿手!”

李秀禾见她一脸认真,无奈问道:“会做菜吗?”

潘柳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会,家里的饭一直都是我做的,但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是这样的……”李秀禾将实情告诉她,“我们店客人很多,就我一个厨子忙不过来,所以我寻思着收一个徒弟,正好帮帮我的忙,这就意味着,学徒要在我身边待上几年,这几年内必须归我管束、受我支配,我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同行这麽多,我不能教出一个来跟我抢生意,所以,你若是真跟了我,怕是要耽误你嫁人的。”见潘柳低头不语,李秀禾接着道,“这样,你仔细琢磨琢磨,跟父母商量一下,若他们也同意你来我这,我们就签个契约,等年满我自然会放你离开,去留任你,怎麽样?”

潘柳仔细想了想,问道:“我要是跟你学了,有工钱拿吗?”

李秀禾失笑:“当然有,除了月钱,三餐都由店里包,若是生意好,你们也能拿奖钱,待遇绝对不差。”

潘柳听了当即道:“我愿意。”

李秀禾捏了捏额角,无奈道:“你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等他们同意再来找我,这些必须清清楚楚,否则我不收你的。”

潘柳连忙应下,转身就要往回走,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对李秀禾道:“夫人可要把那位子给我留着,可别我一回来,您已经收好徒弟了!”

跑着回到家,潘老爹正和潘氏吃饭,见她回来,没好气地问道:“你二哥呢?”

潘柳不理会对方的坏脾气,对他道:“爹,我要去珍味斋干活。”

潘老爹眉头一皱:“珍味斋?那个新开的食馆?你去那里干什麽?”

“他们店正在招人,主厨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收一个徒弟,我想去学烧菜。”

潘老爹不允许:“给我正正经经待在家里,女孩子家的在外抛头露面像什麽话,今天还不够给我丢脸吗?”

潘柳闻言,眼眶一红,委屈道:“爹,你做什麽老拿这件事说我呢?我也想为家里做些什麽,珍味斋的待遇很好,老板娘也是个好人,我学了东西将来自己还能开店,最重要的是现在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二哥还欠着债,王员外的礼金也没了,我们拿什麽补给人家,老板娘说了,我在她那儿干活可以先支些工钱,把钱还上再说。”事实上李秀禾并没有应过这事,潘柳怕父亲不答应,便撒了个谎。

潘老爹久久不语,潘柳说得在理,就靠他一个人干活养家,的确很艰难,潘柳见父亲已有所动摇,再接再厉道:“那老板娘可有本事了,做的菜好吃得不得了,我要是学会她的一半,自己也能开铺子了,珍味斋的生意红火您也听说了吧,连醉仙居都快比不上它了,您还有什麽好犹豫的,而且不止我一个人想去,好多人都盯着这个肥差呢!要是再不抓紧,这徒弟就被别人给当去了。”

於是,潘柳去珍味斋当学徒的事,当下敲定了。

☆、第七章、故人

若说凉县最近有什麽大事,那就要数四年一届的武林大会的的召开。可为何选凉县作为大会召开的地点?原来,专职情报的天下第一阁阁主陈惊天前一阵子来凉县办事,在珍味斋吃了一顿饭後食髓知味,不觉多留了几日,越发好奇做菜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哪知一查,竟是镇国将军千金、前阵子被休出侯府的唐淑嫣。传闻唐淑嫣个x善妒、举止强悍,在侯府极不受待见,小侯爷多次纳妾,她终於爆发,闹得侯府**犬不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这样的x格,在大户人家乃至於王公贵族都是不喜的,但陈惊天是江湖人,欣赏的就是豪爽、不做作的脾x,加上唐淑嫣被休之後没回娘家而是来到自己的封地,做起了在在士族家族里算是惊天动地的举动,且一手菜烧得令人流连忘返,陈惊天对唐淑嫣更加好奇,便於一夜做起了梁上君子,有句话怎麽说的?一见那什麽误终生……

离开之後,总是时不时想起她,陈惊天一拍手,想见就去见她啊!当即怂恿自己的结拜哥哥,武林盟主谭耀武,把武林大会的的地址选在了凉县,正巧凉县山头有处一较大的空地,作为赛场最好不过。

要说陈惊天也是二十好几的大好青年,长相俊秀、武艺j湛,加上年纪轻轻就已是天下第一阁阁主,青年才俊也不外如此了吧,另外他为人颇为豪爽,结交的朋友多,风评极佳,不少江湖女子倾心於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亦不在少数,早些年,初出江湖的鸣凤鞭罗盼盼曾在一场论剑战中对陈惊天惊鸿一瞥,自此芳心暗许,追着他有两年之久,然而陈惊天能躲,罗盼盼却耗不起,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罗盼盼一狠心,决定用强,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他不认账,不曾想下了药却进错了房间,便宜了一个世家公子,自此心灰意冷,安安心心地做豪门少妇去了。

罗盼盼事件让好些想要攻克陈惊天这个硬石头的未婚侠女沈寂了好久,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放眼黎晟,难道就只一个陈惊天是个不错的?看开後,陈惊天也没那麽抢手了。扯远了,再绕回来。

陈惊天独身了好久,渐渐有了成家的念头,回过头来再找的时候,多数姑娘已经有主了,他又不愿将就,就一直这麽拖着,自那日於房梁之上窥得李秀禾容貌,陈惊天沈寂了好久的心终於到春天了,且不说李秀禾姣好的容貌,光看那身段,腰韧纤细有力、腿匀称细长,整个人线条极美,一举一动张弛有度,看得出早年在将军府也是个练家子,加上厨房里的活也需力气,李秀禾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纤劲的美感。又因她独一无二的厨艺,陈惊天觉得x子烈了点也不是不能接受,况唐淑嫣是因丈夫纳妾而闹的,他陈惊天自认为没有齐人之福的想法,这一生,一人陪伴足以,故而能成好事也未可知。

谭耀武知道义弟的想法自然支持,且听他说这唐淑嫣做菜如何勾人食欲,耐不住好奇也想去试试,便同意了在凉县召开武林大会。

武林人士齐聚,凉县好一阵热闹,为了维护治安,何文耀近段日子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也就没有光临珍味斋。这日刚处理完手中事件,准备回家吃饭,就看见珍味斋的夥计提着食盒来衙门,董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何文耀问了声好,就往内堂走,何文耀叫住他问道:“董二哥这是干什麽去啊?”

董二指了指食盒道:“梁师爷家的在我们店里买了午饭,让给师爷过来,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让厨房做好了往这送,不好让人家等不是?”

“你们店里还做这外卖的生意?”何文耀感兴趣道,“掌柜的想钱想疯了?”

董二红着脸笑道:“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我们珍味斋店面不大,经常是客满了,外面还等着好些人,掌柜的寻思让人家等总归不好,就想了这麽个法子,给客人送饭,客人多花几文钱当跑腿的,不用冷里热里地等,还能吃得上热乎乎的菜,何乐而不为?”

何文耀点点头:“这法子想得好,挣钱吃饭两不耽误。你们店这活计做长期的吗?”

“做。”董二道,“掌柜的还会再招人,专门上门送餐。”

“这样,也给我送一个月饭吧,这段日子忙,我没工夫去店里吃饭,家里做的怎麽吃都不是味,先送一个月的,每日就把那菜单上的饭各种花样来一份,银子一会儿来我府里取,行吗?”

“行!当然行,大人您的赏脸是我们珍味斋的福气,我把饭送到,一会儿就去您府上。”

这边,珍味斋里,黄掌柜正和李秀禾谈事情,将近阶段的账簿递过去,李秀禾看到每一笔帐都清楚明了,支出明细,可见唐老将军确实给唐淑嫣找了一位好掌柜。

“目前,我们珍味斋走势甚好,名声已经传到了邻县,很多客人都是慕名来的……”黄掌柜道,“不过生意好就会惹人红眼,醉仙居和来客楼已经做出了好些我们这里的菜式,价格也在往下调,看样子是想要和我们对抗了。”

李秀禾点了点头,倒不怎麽在意,只是道:“我自然有办法留住客人,这个不用担心。我看这几日多是些江湖人在店里吃饭,让他们好生招待着,可别出了乱子。”

“这个我心里有数。”黄掌柜道,“现在人手不够,我看还是要多招些人,不然忙不过来,另外我想雇几个短工,就武林大会期间往外送餐,少东家看怎麽样?”

“这些就掌柜的看着办吧,劳您费心点。”

“分内之事。”黄掌柜摆手道,“今天又多了几家要求送餐,我待会把客人名单给您送去。”

“好。”李秀禾起身,打算回厨房。

见她要走,黄掌柜有些犹豫地叫住她:“少东家……”

“还有什麽事吗?”

“那个潘柳……”黄掌柜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可靠吗?我总是觉得菜品流出去跟咱们自己人有关,王存喜那里我会看着,潘柳您也注意点。”

李秀禾一愣,倒没想到这一层,点了点头道:“我会注意的,不过按理应该不会,我们签了字据的,她不会这麽不懂事。”

“我也知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个心眼没坏事。”黄掌柜笑道,“我记得少东家以前可不是这麽能容人的主啊!”

“哦?”李秀禾不动声色地问道,“若是过去的我,会如何?”

“您啊,会带人砸了醉仙居。”

同一时间,帝都侯府,郑钰霖神色莫辩地问跪在地上的影卫:“都查到了什麽?”

“回世子,夫人……唐小姐在凉县安家落户,把名下的铺子之一更名珍味斋,做起了食馆生意,於周围一带颇受好评,珍味斋的厨子,就是唐小姐,并且厨艺相当好。”

“相当好?你吃过?”郑钰霖面色不豫。

“……是,属下本在暗处,但腹中饥饿,就去珍味斋吃了一顿饭,属下没吃过这麽好吃的菜,确实一绝。”影卫低着头没看到郑钰霖越来越青的脸色,接着道,“属下还买了些可以久置的点心饼,带回来给各兄弟尝尝,有一种特别好吃,叫**蛋翡翠饼,红绿相间的颜色,味道咸香适宜,既好看又好吃,我忍不住吃了几个,只剩一点了……”

“住口!”郑钰霖额角直抽,“我让你去办事,不是吃喝玩乐!”

“属下改死!”影卫沈声道,m着x口将包裹里的点心全部上缴。

“……”郑钰霖脸色更难看了,“都是些什麽东西,丢了!”

影卫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这些是粮食,浪费不好,您要是不想见到,我还拿回来。”

“出去!”

影卫“嗖”地一声消失了,看着灰色却异常干净的布包,郑钰霖鬼使神差地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两种点心,三丝烩饼和岐山锅盔,三丝烩饼由猪r丝、红绿辣椒丝和熟饼制成,色泽金黄、饼香浓郁,带着一点点辛辣,闻之使人生津;岐山锅盔看上去平凡无奇,却酥脆可口,口味咸淡,入口处带些许清香,滋味极好。不知不觉,郑钰霖已经吃了一个锅盔、一个烩饼,的确很美味,郑钰霖愈加怀疑这个唐淑嫣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要麽是她隐藏得太好,要麽就是发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这次武林大会是年初的一场盛事,朝廷十分重视,为表示鼓励全民习武,强身护国,宣帝命郑侯为监察史,监督武林大会的开展,郑侯决定带世子郑钰霖一道,顺便让他试着接手侯府事务,郑钰霖也有去凉县探一探的想法,当即同意了,只带了二夫人、崔尚书的千金崔惜语同去。

时已暮春,天气和暖,处处透着绿意,郑侯一行人大张旗鼓来到凉县,何文耀作为地方父母官,自当迎接,招呼众人在驿馆住下,何文耀问向郑侯:“不知侯爷要在何处用饭?”

郑钰霖眉目微挑:“听闻贵县一家名叫珍味斋的食馆菜色新颖、口味独特,颇受好评,不如就去那里看看?”

“小侯爷言重了……”何文耀不动声色,“这珍味斋不过是平常食馆,来往的多是市野草莽,也无雅间隔开,贸然前去怕会唐突侯爷和众夫人,若小侯爷想在外面吃,不如去醉仙居吧?”

郑钰霖闻言,目光微冷,拿着玉扇一下下地拍打着手心,勾着嘴角沈吟道:“那就依何大人,去醉仙居吧。”

郑侯见儿子y阳怪气,微微皱了眉,看样子像是跟何文耀不对盘,这可不是自己乐於见到的,何文耀虽说是个地方县令,确是当今太傅施红雪的关门弟子,说起来还和当今天子是同学,宣帝对他是极为赞赏的,发配到凉县不过是历练他几年,将来必定会在朝堂之上占据重要席地,此行带郑钰霖过来,就是想让他二人交好,以後在朝廷上互相照应,若此番交上恶,岂非坏了事。

不同於郑钰霖的冷淡,郑侯热情地对何文耀道:“何大人青年才俊,将这凉县治理的如此繁荣富庶,老夫佩服得紧,犬子钰霖久居京城,一直仰慕和大人才情,这次得以相见,你二人可定要好好坐下喝一杯,聊一聊啊!”

何文耀抿唇,似笑非笑:“侯爷错爱。”

那厢,李秀禾正准备给胡不为送饭,嘱咐杏儿看店,便和钰宝一起往回春堂去了。当用完饭在街上闲游的郑钰霖看到素面朝天的李秀禾时,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干净不加修饰的秀美的脸,微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简单的发式毫不拖泥带水,只一g紫色素钗c在发间,平添一丝韵味,许是心情很好的关系,无时不散发着柔和的气息,郑钰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看到如此容光焕发的唐淑嫣了。

李秀禾却没感到紧跟着自己的视线,确切的说,她见郑钰霖的次数屈指可数,本就对他无好感,自然不会记起他。那边郑钰霖看到她和身边长相俊美的小公子有说有笑,目光一窒,冷哼了一声,崔惜语见他面色不豫,循着视线看过去,脱口道:“唐淑嫣?”

郑侯听得身後儿媳妇一惊一乍的,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何文耀凉凉道:“许是夫人见到故人了。”何文耀说着看到钰宝的视线,温和地笑了笑。

郑侯顺着他的视线往後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接着激动了起来,指着钰宝问道:“他……他是……?”

何文耀见他问的是钰宝,答道:“这是城西刘婆婆家的,叫钰宝。”

“他姓刘?”郑侯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又问道,“他多大了,父母是谁?”

何文耀微微皱眉,依然耐心地答道:“钰宝是孤儿,今年十六,生下来被扔在坟堆,是刘婆婆把他抱回来带大的。”

郑侯听得愣愣的,微不可闻地一叹气,“怕是我多想了。”又对何文耀笑道,“老夫失态,让你见笑了,他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侯爷念旧情深,晚辈佩服。”何文耀笑得无害。

郑侯又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目光触到李秀禾时,突然道:“儿子,那不是你媳妇吗?”

☆、第八章、拜师

此时,李秀禾已经进了回春堂,还没来得及坐下,胡不为就m着胡子过来了:“今天吃什麽?”

李秀禾打开食盒,略带歉意道:“这两天店里太忙,我抽不出时间做菜,前段时间店里进了一批海鲜,我琢磨着给你做一份海鲜面,就着牛柳银芽炒饼吃,味道也不错。”说着,小心地捧出一个小砂锅和小炒盘,只见那海鲜面是由海参、虾球、蟹r加上少许蔬菜煮成的,辅一掀开盖子,扑鼻的鲜香,顿时勾起胡不为腹中馋虫,咽下口水又看向炒饼,牛柳酱香、大饼酥黄泛着油光,配着红绿辣椒丝,看着就食欲大开,拿着汤勺舀了一口面汤,胡不为浑身舒爽地叹了声:“真鲜!”

在一旁候诊的病人看了,探着头问道:“胡大夫吃什麽呢?这麽香!”

胡不为护食般围住桌上的饭,一脸警惕:“一边去,这是嫣丫头特意做给我的,你想都别想。”

那人哧了一声,不屑道:“至於吗?面和饼而已。”

胡不为胡子一翘,瞪着眼道:“你别吃不到说葡萄酸,这可是珍味斋的面和饼,这位小姐见到了没?珍味斋御用厨子!专门做给我吃的,别人都没这待遇!”

“是吗?”一个爽朗笑声自外传来,何文耀踏着大步走进回春堂,神色戏谑,“原来老板娘一直给胡大夫开小灶啊!”

李秀禾浅笑着对他问了声好:“何大人!”看到他身後一行人时,笑容一僵,郑钰霖她没什麽印象,郑侯更是没见过,崔惜语却是记得的,自己还在侯府那会儿,经常找她麻烦,想到这里,不觉脸红了红,轻声道,“惜语姑娘。”

崔惜语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自己是侯府二夫人,说白了只是侍妾而非正妻,李秀禾这麽叫她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为何对方突然转变态度,不再咄咄逼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郑钰霖冷哼一声,皮笑r不笑道:“成亲那麽久倒不知你有这本事,怎麽,离了侯府生活艰难,做起生意来了?”

李秀禾这才注意到面前锦衣玉面的青年公子,虽记不得他的长相,可这挖苦的口气却是似曾相识的,可不就是那郑小侯爷嘛?当即脸色一冷,语气不善:“已经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了。”

郑钰霖一噎,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麽多人面前让自己难看,脸色更黑了,刚要说什麽,就听李秀禾淡淡对胡不为道:“胡大夫,我明儿再来看你,食盒我一会儿着人来取。”对何文耀点了点头,看都不看侯爷一家,带着钰宝离开了。

郑侯面色不悦,他本就不喜这个儿媳,若不是镇国将军不能得罪,他其实不愿儿子娶这个女人,所以儿子休妻的时候,他并没什麽表示,现下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更是对她鄙夷不已,y不y阳不阳地说道:“原先就欠管教,这样一来,越发无法无天了。”

一旁胡不为旁若无人地吃自己的,何文耀也像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似的,盯着他的碗,笑着道:“看起来不错啊,哪天我也尝尝。”

胡不为瞪了他一眼,似是无意地说道:“你已经坏了我吃饭的胃口,还想让嫣丫头给你做饭?回头我就跟她说,不让她做你生意。”

何文耀mm鼻子,暗笑,胡不为这是怪他把郑侯一家带过来惹唐淑嫣不高兴呢,面露讨饶道,“千万别,我已经吃了好几天没滋味的饭了,要是在吃不到她做的菜我会饿死的。”又像是无意提起般道,“前段日子,珍味斋想要开分店的事,我打算应了,总不能让那麽多人吃不到饭吧。”胡不为闻言脸色好了些,眯眼哼哼一声,不再言语。

郑钰霖已经没了游玩的兴致,语气不耐地对何文耀道:“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多久?”

郑侯瞪了他一眼,笑着对何文耀:“何大人,我们再走走?”

何文耀面上不动声色,陪着笑:“我带你们在浣乾街逛逛吧,那里热闹。”

胡不为打着饱嗝招呼等在一旁的病人过来号脉,丝毫没有向侯爷问好的意思,更别说他们已经站了这麽久,还没有个奉座的,郑侯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何文耀适时地出声,对众人道:“我们走吧。”和胡不为打了声招呼,带着一行人离开。

珍味斋外,李秀禾睁大眼睛看着挡住自己去处、笑得过分的俊俏青年,白衣飘抉、佩剑在腰,盯着自己像是盯砧板上的r,慎得慌。

“公子,请让一下。”李秀禾尽量和气,江湖人不能惹。

“我就是不让,你能怎麽样?”陈惊天丝毫不觉自己无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李秀禾有些恼了:“你挡住我做什麽?”

“我欣赏你,想和你谈谈情说说爱。”陈惊天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何不妥。

周围听到他求爱的少些江湖人纷纷嗤笑了起来,还有起哄的,叫着“答应他!答应他!”李秀禾美目怒瞪,秀脸憋得通红,跺着脚气道:“哪儿来的登徒子,真不要脸。”

身後钰宝目光微缩,冷冷盯着陈惊天,浑身散发着y冷之气,像是随时都会和他拼命似的。陈惊天旁边的谭耀武见到他,不觉惊奇,钰宝骨骼奇佳、吐纳异於常人,是个练武奇才,不由朝他走过去。李秀禾看到这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向自己走来,以为是要动手,不待反应已经一掌劈过去、攻向来人。谭耀武一敛神,堪堪躲过扑向面门的掌风,暗叹对方女子竟有如此凌厉的掌法,当即和她拆起招来,却只出了两成功力,这姑娘是义弟的心上人,伤到不好。

却说李秀禾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一切都像条件反s般,感觉到对方深厚的功力,隐入呼吸的吐纳,以为有危险,不自觉地出了掌,原来自己的功夫不差,虽然对方明显没有攻击自己,多是躲招。一个分神,李秀禾被谭耀武一掌推开,稳稳地落到了钰宝的x膛,钰宝像是十分担心的样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面有不甘。

陈惊天连忙上前,语气中的关怀不家,只是嘴贱了点:“小娘子,你有没有怎麽样?可别伤着了,不然我去哪儿找一个一样的媳妇?”

李秀禾羞愤难当,还想出手,就听谭耀武凉凉说道:“他的功夫不比我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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