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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奔西走,看着对方经常在半夜惊醒,红着眼眶坐在他床边上。

他时常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过去或者现在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以至于christie的歉意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每一句“对不起”都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添麻烦的也是我。

我应该道歉的。

他总是这么想,他想着我应该和christie好好谈一谈,她救了我,她没有做错什么。

然而他说不出口,他被christie眼泪囚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直到离开废都的第六个月,逐渐严重的幻觉在折磨着他脆弱的肠胃的同时,成功地送他去面对了神科斑驳的白墙。

那是个燥热的午后。

接诊的医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满是胶原蛋白的娃娃脸上挂满了困倦,他发黄的白大褂在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写着名字的胸牌拽塌了领口,露出里面皱皱巴巴的短袖衬衫。

印桐坐在他右手边的方凳上,看了眼他摇摇欲坠的胸牌上面写着“童书遥”,而后目光恍惚地停留在了对面的白墙上。

“你在看什么?”名叫童书遥的年轻医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询问着。

印桐偏过视线看了他一眼,怔愣半晌,才像是大梦初醒般回了魂,从唇齿间挤出一个细小的气音。

“你说什么?”童书遥没听清,于是他停下写病历的手,挪开挡在眼前的光屏,看着印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在看什么?”

被提问的病人别开视线。

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杂音,就像是酝酿着一句以“我”开头的介绍。童书遥的视线同他一起移到对面的白墙上,那上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能引人注意的东西。

医疗室里静默着,印桐逐渐意识到,他又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没在看什么。”

于是他说了谎。

“我只是发了会呆。”

他隐瞒了自己视野里异样的景象,隐瞒了墙面上不断剥落的墙皮,隐瞒了墙皮后那只发黄的眼珠,隐瞒了那只眼珠正牢牢地盯着他的心脏。

他仿佛听见有人小声地说着:“骗子”,然而他依旧扯着唇角,努力地笑着看向童书遥的方向。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睡得不太好白天就没神,”印桐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杂音,供人休息的金属凳子在地上划过一段不小的距离,肇事者christi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眼睛,扶着凳子又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印桐皱起眉,视线划过冰冷的地面,重新停留在苍白的墙壁上。

那只眼珠还陷在剥落的墙皮间,蠕动着发出黏腻的声响。

印桐垂眸看向自己干净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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