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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寻天道:“我麻寻天素来不喜走动,帮中本来若无天塌下来的大事我也懒得去那总坛和兄弟们浪费口舌,但这次神衣门有心指使方东白抢夺帮主之位,从此奴役丐帮,我却绝不能置身事外了!”

张无忌想起在少林寺囚禁义父的山顶上那杨过大侠的后人黄衫女子曾托付自己道,今后丐帮大事要自己多所担待。黄衫姊姊对自己和义父有救命之恩,看来这件事自己当真非管不可的。便点头道:“前辈有何差遣直说无妨,只要我张无忌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麻寻天大喜过望,跨越两步,抢在张无忌身前,伏地便拜道:“有张公子此言,丐帮有救了!”

张无忌忙扶他起来道:“前辈如此,如何敢当!”

麻寻天道:“我叫化子是一个老实小气的川人,原不懂得什么客套,便是张公子口口声声地叫我老叫化子前辈后辈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绝才好!但这次关系到丐帮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不教我感激万分!?”说着当真浊泪滚滚而下。

周颠一直忍着没有出声,这时见麻寻天落下泪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他周颠来说,丐帮纵然全帮覆灭也不打紧。

麻寻天抹泪道:“老叫化一时失态,倒叫周兄笑话了。不过大义当前,个人的一点虚名荣辱又算得了什么?我便有一事相求,实盼张公子能够应允!”

张无忌道:“但说无妨。”

麻寻天道:“请张公子屈尊做丐帮新帮主!统领丐帮群雄!”说到此处又抱拳跪倒在地。

张无忌一时间只感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张大了口惊呼而出:“啊!”

周颠便如听到了天底下最最可笑的事一样笑得捶胸顿足,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家教主连堂堂的明教教主、堂堂的开国君主都不愿去做,还会去做你那什么丐帮帮主?统领一群恶心疤瘌的叫化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麻寻天脸上滚热,道:“老叫化原也不敢做此非分之想,但思之天下,并无一人可当此重任!张公子仁侠重义,武艺高强,实乃上上人选!”

张无忌连连摇手,道:“前辈若有其他差遣,我张无忌定当竭尽全力,但做那丐帮帮主之位的事实难从命!请前辈另请高明!”

麻寻天又求恳了几句,见张无忌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了。但承了杨姊姊的恩情,不能负她所托,丐帮有难张无忌绝对是不能袖手不理的,想到那个小女孩史红石小小年纪便当此大难,也不由得替她担心。不过找敏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如果顺利的话当可有时间赶到丐帮总舵,但如果不能顺利呢?张无忌当即停了下来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麻寻天道:“在下内子有难,不能不顾,我此去以后若能赶得上腊月二十三前往贵帮总舵,定当鼎力相助贵帮抵御外敌,但在下此去能否在贵帮事发之前办完私事实在难说,我这里写了一封书信,请前辈顺路带去武当,交给我俞二伯,武当四侠侠义为怀,又念在大家武林一脉,必会施以援手的。”

武当四侠武功高强,个个都强于断了一臂的方东白,这一点麻寻天心中有数,但接了信后满脸的沮丧之色仍见于言表。张无忌知他耻于求人,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相互助拳甚为平常,再说衡量轻重之下,区区小节,麻前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麻寻天仰天哈哈一笑,道:“多谢张公子美意!丐帮大难之下,内部虽然不和,但教帮中只要尚且活着几个有血性的好汉子,神衣门却也未必便就此把丐帮挑了!”说到此处豪气顿生,挺胸大步向前。周颠大声道:“好汉子!姓周的听候你的佳音!”

麻寻天回首抱了抱拳,道了声谢,长笑而去。

此去已经到了徐寿辉的地盘,张周二人为了争取时间,避免麻烦,特意绕过了重重关卡,绕到了宜昌以东的荒郊野外。这一路上却见那义军军容严整,大军营寨依山傍水,相互呼应,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尤其是江边的舰船,更是序列分明,排布于江边,有门有巷,中藏小船,往来便利,起伏有序,虽是张无忌这等毫不懂水军布阵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心下暗赞。暗暗打听,原来却是自陈友谅统帅水军之后,大加整改,严加操练后的结果。心中又不免暗叹陈友谅如此人才偏偏人品低下了。

那陈友谅原为渔家出生,自幼便颇有大志,苦读兵书,于水战更有见地,投靠徐寿辉之时便助其打了一场长江上的大胜仗,得其赏识,一步步得意起来。

一路上并未见到陈友谅或者徐寿辉出来巡查,张无忌心道此间事一了,当要抽出时间去探视那陈友谅一番,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便算了了一桩心事。想到此处不禁苦笑,自己不是要退隐江湖吗?怎的却有这许多事放不下?如此下去何时才能退隐?

此后张周二人或乘船或乘马,一路虽有不少关卡查察的阻碍,但二人武艺高强,或绕行,或硬闯,不一日便过了集庆到了高邮城外五十里。

其时张士诚已在高邮正式建立政权,国号大周,改元天佑,自称诚王。他下令放出元时入狱囚犯,免去民逋,征用儒士,下务农桑令,下州县兴学校令。前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元廷对张士诚招降数次无果,继而便不断的发起进攻,先后有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达识贴睦迩、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会同达识贴睦迩等等进攻张士诚,无不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当时南北义军虽一度轰轰烈烈,但多得地不能守,元朝军队对义军各个击破,迫使南北义军转入颇为被动的阶段。而张士诚却在此时崛起于淮东,且占据运河要道,严重影响江南财富和粮食通过运河北运大都,等于掐断了元廷的财源,因而出兵高邮已迫在眉睫。是年八月,元顺帝命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亲自挂帅出师高邮。察罕特穆尔总制诸王各爱马、诸省各翼军马,董督总兵、领兵大小官将,号称百万,出师之盛,从未有过。察罕特穆尔一路浩浩荡荡,至九月底抵达高邮前线,张士诚兵力不济,连战皆败。《庚申外史》曰:“兵围邮,日事攻击,矢石雨注,城中几不支,日议降附,又恐罪在不赦”。元军又连破六合、盐城、兴化等地,高邮城破只在眼前而已。

这时张周二人登上了一座山顶,只见高邮城外旌旗胜雪,营帐铺天盖地,将高邮围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望不到边去,兵士便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心下不由得颇为发愁,如此百万军中却如何寻得赵敏去?总不能直上前去询问吧,张无忌和汝阳王之间虽亲为翁婿,但这个老泰山是否认他却悬得紧。

大白天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张无忌决定二更天后悄悄潜进营去探个虚实。两人索性便在那山顶睡了,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两人自梦中醒来,才吃得几口干粮,忽闻山下马蹄声骤响,吓了两人一跳,忙俯身去看,只见数千骑元军奔驰而过,向高邮方向去了。张无忌心想元军忽出奇兵,或对张士诚不利。虽然张士诚并非明教中人,而且起兵以后曾与明教义军为争夺地盘数度交手,杀死杀伤明教义军不计其数,实为与明教争夺天下的一大对手。但张无忌敬他是一个英雄,义军志士,能据守一座孤城数月,以一当百抵抗元军数月而不败,不能不让人心生佩服。

这时见到元军反常,心道不能再等了,好歹也要混进去,看他们有何举动,若有不利于张士诚的奸计,却还要设法告知城里。

其时张无忌武功虽高,却丝毫不懂兵法,他只看到了这一队元军如此这般狂冲而去便以为元军要对张士诚有所举动,实则却错了。因为即使元军夜里要袭城,却也决不会如此这般派遣数千骑兵于阵外奔驰。张无忌久不见赵敏之下,实在想念得慌,心中一直暗恨太阳下山缓慢,颇有坐立不安之势,这时见此异状,便似突然找到了提前出发的理由一般,说来竟不由得很是兴奋。

此去百万军中非同小可,张无忌独自一人较为方便,将周颠留在了原地,自行潜下山去了。周颠自知武功和轻功相去教主都甚远,自己去了只有途添累赘而已,便没有强求。心中只道教主武功盖世,此去虽为百万军中,实跟踏入草丛一般无异,最起码他若求脱身是没有人能挡得住的。便心下稍安,独自饮食起来。

这队元军离大营尚有二十里便有汝阳王大营营口守将领兵迎了上来,元军当中一名万夫长朗声喝道:“圣上有旨!请汝阳王察罕特穆尔速速接旨!”

那守将大惊道:“是!”急命副将领了四名骑兵拍马而去。

来使骑队虽稍缓了缓但并未停步,就此直冲了进去。那守将不敢拦截,满脸的愁苦见于颜色,眼睁睁的看着这三千余骑奔驰而过。

张无忌尾随其后,趁那些守兵望着来使骑队目瞪口呆的份儿一指点倒了一个,抱了几个纵跃便隐没在了数十丈外的长草之中。又潜出了数百丈远,来到一座废弃了的破茅屋内,将那元兵身上的衣服扒下穿了,再把他塞入柴禾堆里,向大营而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昏黄的晚霞纠缠着大团的乌云挤满了大半个天空,空气潮湿而冰凉,大有要下雨的意思。

张无忌此去尽皆为大片的良田,如丝网密织般的河流沟渠,房舍随处可见,想来此处当为富庶的的鱼米之乡,但放眼所见良田全部长满了齐腰深的乱草,房舍尽皆破坏,没有一个百姓,满目凄凉之状无法形容。

汝阳王接到飞马来报,手中握着的兵书啪的落在了床边上。此时他正躺在中军帐内的病榻之上,身边只有一人捧汤药照料。这个人便是赵敏。这时她穿着一身亲兵卫士的服色。看到父亲如此,赵敏心中也猜到了一些,手中的药碗不由得微微发抖,道:“爹爹……”察罕特穆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鬓发,道:“爹爹出去接旨,你回自己的营帐不可出来。”

赵敏放下药碗道:“不!爹爹,敏敏随你同去!”

察罕特穆尔正色道:“你现在尚为戴罪之身,出去见朝廷来使多有不便!”

察罕特穆尔说着便挣扎着要起来,赵敏忙去扶他,察罕特穆尔终于微叹了一口气道:“敏敏,拿了爹爹的铠甲来替爹爹穿上吧。”

赵敏忍不住滚下了两行泪来,不敢让父亲看到,忙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搬了汝阳王的铠甲来,替父亲穿上。汝阳王左肋中了严重的剑伤,稍一动弹便疼得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赵敏实在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父亲受此折磨,几欲将那铠甲夺过来扔掉,但她素知父亲的个性及蒙古战士的个性,连一声劝也没说得出口。这时猛听帐外马蹄声乱响,接着又是靴声咚咚,足有十多人向大帐而来。门外守将早已出口喝住,门外来人也大声道:“大将军拔速尔求见王爷!”“大将军莫合朱旺求见王爷!”等等等等,喧声一片。

赵敏面露喜色,忙叫道:“请诸位将军进来!”

不一会儿诸将军便鱼贯而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门外还不断有人来见,偌大一个中军帐直不够用,许多职位较低的便跪在了帐外。众人抱拳道:“王爷,朝廷忽来圣旨,恐于王爷不利啊!”

察罕特穆尔领军攻打高邮已有三个月,每战必胜,眼下高邮城中早已断绝粮草,矢石短缺,城中军民人心惶惶,高邮城破指日可待。但察罕特穆尔所带兵士大多都为北方人,此时南征日久,日日睡在阴冷潮湿的水边沟旁,饮食肮脏恶劣,跳蚤成群,几乎人人均感不适,受伤者更是难以痊愈,伤口恶烂,多有不治而亡的。察罕特穆尔体恤士卒,又拟再多困敌人几日,使敌军不战而降,是以上书朝廷请求暂且按兵不动,以逸待劳,修养数日再行攻城。如此原本乃上上之策,但向与汝阳王不合的佞臣哈麻等人竟乘机以汝阳王领军百万,苦战三个月,伤亡惨重之下并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带去了一半以上的朝廷官员作为自己的随从,无能、贪婪、傲慢、不臣之心之以极!向元顺帝大大的参了察罕特穆尔一本。元顺帝原本便对察罕特穆尔甚为猜忌,以往都在想方设法的削除察罕特穆尔的兵权,无奈此人甚有能耐,指挥作战又几乎没有失败过,竟抓不住他的什么把柄,现下遇到此事怎能不乘机借题发挥?

察罕特穆尔在朝中也有相当的力量,这些事情自然早已传入了他的耳中,也传入了军中,是以这时朝廷特使突然到来宣旨,人人均感不妙,才不约而同的赶到了中军帐来。

元朝建国初期为了巩固其统治,曾迁徙了大批的蒙古贵族散居于各地,分发土地山林,授以爵位,允许私养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察罕特穆尔的军队便大多由这些力量组成,并且这些军队的号召和组织也均出自于察罕特穆尔个人的威信和力量,跟朝廷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是以当听到朝廷可能要降大罪于汝阳王时,这些将领便首先紧张了起来。

只听那大将军拔速尔叩首抱拳道:“王爷有伤在身,切不可妄加活动啊!圣旨到来便由我等替王爷跪迎!若圣上怪罪王爷守而不攻,我等便道都是我等苦劝王爷才如此行事的!”

察罕特穆尔自然明白众位属下的心思,他也知道皇上甚是猜忌自己,如果这次宣旨自己不尊,便无疑更加让皇上怀疑自己有不臣之心,如此这般可大为不妥,所以这圣旨无论如何也要接,一来表明自己并无二心,二来也看看皇上到底要如何对待自己。皇上只是一时听信了奸臣贼子的谗言而已,自己只要上得金銮殿,自有办法重新说服皇上。是以他走上几步道:“诸位爱将快快请起,皇上圣旨焉能不接?大家自管宽心便是!抬本王出去吧!”

说着察罕特穆尔跨入了虎皮软椅,由四名壮汉抬了出去,众将也一齐跟了出去。赵敏咬着下唇,悄悄地跟在软轿之侧,一手扶着轿杆,一手暗暗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一行人还未走到辕门口,特使骑队便已赶到了。只听一声长呼:“圣旨到——汝阳王察罕特穆尔接旨——”察罕特穆尔便连忙翻身下椅跪拜下去,众兵将等也一齐跪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其中一名盔甲鲜亮的武官自怀中取出皇帝诏书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汝阳王、总制诸王征南大元帅察罕特穆尔,于本年七月受天子之命,率军百万,猛将千名,谋士数百,南征反贼张士诚。虽我军之众胜贼百倍,但三月有余南征之战未见丝毫建树,但却耗银百万,粮草无数,兵将伤亡惨重!现下大军原可一鼓作气破敌,然南征主帅察罕特穆尔却突然停止不前,贻误战机,给敌以喘息的机会。其心叵测!天子震怒!特颁此诏,命现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代将其兵,察罕特穆尔立刻交出帅印,携己随军家丁前往淮安侯命!若胆敢抗命,即时处死!钦此!”

那武官念毕,嘿嘿冷笑两声,合卷送出道:“罪臣察罕特穆尔还不速来接旨?”

这时察罕特穆尔脸色苍白,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脑内一阵眩晕之后喉头一腥,一口血涌了出来。他此时正拜伏在地,便顺口一张,将满口的鲜血暗暗的吐在了草地里。他只觉得身心交瘁之下,只愿就此趴了下去,永远不要再起来了。他感到女儿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听到了身边的将士们一片哗然。

察罕军营里的将士何其之多?数百人听完圣旨呼喊起来以后,便如油海举火,霎那间便燃烧了开去,声震于野。若非察罕特穆尔治军极严,各处军士不得擅离其守,只怕百万大军有一半以上要挤了过来。

见此声势来使骑队人人脸上变色,心道,若察罕特穆尔当真趁此机会起兵造反的话,自己等三千来人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武官强自收摄心神,鼓起勇气大声喝道:“察罕特穆尔,尔想抗旨不遵吗?”

大将军拔速尔也喊道:“皇上冤枉了王爷了!朝中不知军中实情,怎可胡乱治罪于王爷!?”

大将军莫合朱旺已经跳了起来喝道:“此乃朝中奸臣陷害!天下皆知啊!”

那武官左手平举诏书,右手刷地拔出了一口镶金嵌玉的宝剑喝道:“此乃天子御赐尚方宝剑,凡抗命者杀无赦!”

拔速尔怔了一怔,莫合朱旺却瞪目吼道:“我们百万大军全部抗命!你便来全部斩了罢!”

那武官气得脸上发青,睚眦欲裂,狠狠道:“把此人给我绑了!”

左右亲随立刻涌出数骑来,但在人前呼呼喝喝,装摸作样,哪敢当真越众上前?

其实元顺帝此次委派来接掌察罕帅印的三大高官里的其二者月阔察儿也在此行使队里,他一直居中骑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直到此时他深感再闹下去若当真逼反了他们可就无法收拾时才抱拳朗声道:“众位将士息怒!众位将士息怒!此乃皇上的安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啊!眼前我等仍需齐心协力共抗反贼,若特穆尔王爷确有冤屈,待事日后我等群臣齐向皇上启奏,皇上定会收回成命的!”

众将士哪里肯信他的鬼话,仍然吵嚷不休。这时察罕特穆尔已经暗暗地抹去了口边的血迹,挣扎着要站起来。赵敏再也克制不住哽咽着叫了一声爹,抱着他的胳膊泪水哗哗往下落。汝阳王强颜微微一笑,扶着女儿,扶着身边的将士站了起来,他双臂高举微挥,不到片刻,四野便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圈将士们,又遥望了一眼已然烟火高举的敌城,缓缓道:“多谢将士们厚爱!大家跟随察罕特穆尔受苦了!”说罢团团一揖。将士们呼呼啦啦地便跪了下去,个个虎目泪涌,拜伏了下去。有人便道:“能跟随王爷作战,纵然粉身碎骨都是乐事,何来受苦啊!”

参议龚伯遂大声道:“王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诏书不可便接啊!且王爷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我等三军便在今夜将高邮夷为平地又如何?那时大军凯旋而归,皇上自会明白王爷体恤将士的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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